尽头,陈砚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立于花影之间,夜风吹动冕服下摆,肩后旧痕隐隐热。
他抬手抚过那处,指尖触到衣料下的细微凸起,像是某种烙印正在苏醒。
片刻后,他低声自语:“差一点……就成‘活体解剖’了。”
声音极轻,随风散去。
他返身欲走,忽觉袖中一硬。
探手一摸,竟是那根银针,不知何时滑落内袋。
他取出一看,针尖朝上,映着月光,冷冷泛光。
他盯着它看了两息,重新收好,迈步踏上归途。
——
云姜退回医署,关上门,反手落栓。
烛火跳了一下,照亮墙上悬挂的《墨经》竹简。
她未立即动作,而是静立片刻,确认无人跟随。
随后,她从间取下银簪,插入药箱暗格机关,轻轻一旋。
底层弹开,露出一只密封陶盒。
她打开盒盖,取出一枚特制银针——针身中空,内嵌荧石粉末,遇光即显微芒。
正是陈砚梦中所说的“光的针”
。
她凝视良久,指尖摩挲针体。
昨夜他描述的画面太过精确:彩色光流、铁壳盒子、穿白袍的女人……这些不该出现在一个人的梦里,除非是记忆。
而他说“被人拉住”
,回头看见持针女子——
她忽然意识到,那或许不是幻象。
那是预警。
她闭了闭眼,将针重新封入陶盒,推回暗格。
银簪归位,药箱合拢。
窗外,东方微白。
她翻开《墨经》竹简,停在“天志篇”
一页。
墨迹清晰,写着:“观兆必察其源,动机未明,则隐而不。”
她合上竹简,轻声道:“天志者言梦非虚,然时机未至……再观。”
——
陈砚回到偏殿,未立刻歇息。
他命侍从取来空白竹简与炭笔,坐于案前,开始书写。
第一条:凡涉现代术语,必称梦中异人所授;
第二条:提及身体异常,皆归旧伤作祟;
第三条:面对云姜,不得单独留于密室,对话须择开放场所。
写毕,他将竹简收入暗格,锁好。
转身走向床榻,解下革带,动作缓慢。
指尖再次掠过肩后,那块斑痕已不再热,但皮肤下似有细流游走,如蚁爬行。
他躺下,闭眼。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清晰浮现:
她不会再轻易出手,但也不会放弃。
风从窗隙吹入,拂动帷帐一角。
一支银针静静躺在袖袋深处,针尖朝内,抵着他的手腕动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