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住。
“你不必跪。”
陈砚声音冷峻,“朕不夺你官衔,但你要记住,从今日起,你的一举一动,不再藏于暗处。
你若再犯,不必等到证据齐全,朕便斩你于殿前。”
群臣屏息。
韩谈上前一步,接过御案上的三份物证,转身离去。
两名影密卫无声上前,立于赵高两侧,不执刃,不言语,只静立如桩。
赵高低头,未再抬头,缓缓退出大殿。
他的步伐依旧端正,但肩线微微塌陷,背影不再挺直。
陈砚坐回御座,目光扫过众臣。
“南越转运使制度,明日颁行。
灵渠分流藤江之事,由少府统筹调度。
诸卿若有异议,可具本上奏,但不得私相议论,更不得纵容家仆传播不经之言。”
无人应答。
他起身,未走偏门,而是沿着中轴御道缓步离去。
袍摆拂过青砖,脚步沉稳,未停未滞。
回到书房,他取出一枚新竹简,提笔写下:“赵高权柄已削,然党羽未清。
令断鸢网继续监视七名府邸账房、五名马夫、三名厨役,重点记录其与外界接触频次及物品交接方式。”
写罢,他搁笔,取出浑天仪,轻轻拨动指针。
仪器微震,指针再次指向东南。
他凝视片刻,忽然问:“那只鸢,回来了吗?”
门外值守的内侍迟疑片刻,低声答:“尚未回返,但昨夜有人在渭水北岸见到一只黑羽飞鸟盘旋,未落于任何屋舍,旋即南去。”
陈砚未再追问,只是将浑天仪收回匣中,推至案角。
他翻开一份新呈报的户籍册,目光落在岭南三郡的丁口数字上,手指在“象郡”
二字上轻轻一点。
这时,韩谈快步走入,手中持一封密信。
“刚从南线传来,冯劫在洭水遭遇伏击,损失粮车十二辆,护军死伤三十余人。
但他未退,反而下令就地扎营,声称要‘清道再进’。”
陈砚点头,语气平静:“他倒是学乖了。”
韩谈犹豫片刻:“属下以为,此时若再加压力,或可逼赵高残党暴露更多联络节点。”
“不必。”
陈砚摇头,“他们现在不敢动。
真正要防的,是那些原本观望的人。”
他提起朱笔,在户籍册边缘写下一行小字:“人心浮动时,最易辨忠奸。”
韩谈退下后,陈砚独自坐于案前,久久未动。
窗外日影西斜,光线渐暗,他仍未唤人点灯。
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陛下,太医署新任药童已在殿外候命,辰时将至,是否准其入内送药?”
陈砚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铜匣空置的位置上。
“准。”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地图上覆盖的布幔。
朱笔画出的三条线——楚商赁宅、废弃磨坊、渭水草棚——依然清晰。
他盯着那条延伸向南的轨迹,忽然伸手,将一枚黑色棋子压在终点。
棋子落下时,出一声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