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
不是靠神迹,不是靠暴力,而是用一套看不见的规则,一点一点把崩坏的秩序重新拼合起来。
她本应立刻上报钜子。
可她没有动。
作为“天志者”
,她的使命是确认胡亥是否真为天命崩秦之人,以便启动“逆命计划”
。
可现在,她开始怀疑:如果这个人不是在加灭亡,而是在竭力延缓崩塌呢?
那么,她究竟是在监视一个暴君,还是在阻碍一个试图挽救危局的人?
翌日清晨,云姜再次出现在太极殿后廊。
她并未直接前往偏殿巡诊,而是绕道去了藏书阁。
那里有历代医官留下的脉案存档,她借口查找一位旧妃的用药记录,翻到了三年前胡亥初入主东宫时的诊疗簿。
翻开第一页,她怔住。
上面写着:“胶西王体虚脉弱,常梦魇惊起,夜不能寐,宜静养安神。”
但这并非重点。
真正让她心跳加快的是批注栏里一行小字:“问其作息,答曰每夜整理文书至三更,偶见竹简列图,类城防布阵。”
她合上簿册,指尖冰凉。
三年前,他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不是即位之后,不是危机爆之时,而是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已经默默构建着自己的体系。
她走出藏书阁,迎面遇上一名小宦官捧着药匣匆匆而过。
匣盖未严,露出一角油布包裹。
她脚步一顿。
那油布纹路她认得——南越战报专用封皮。
“何处送去?”
她问。
“东阁书房,君主亲启。”
她看着那身影远去,立在原地良久。
南越局势不明,前线战报迟迟未决,而她刚刚得知,那个被天下视为亡国之君的男人,正在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处理一场可能动摇国本的军事危机。
她本该恐惧。
可她心中升起的,却是另一种情绪——好奇。
一种想要看清真相的冲动。
她转身走向自己居所,从药箱暗格取出一枚青铜齿轮,轻轻放在案上。
这是她用来记录重要事件的标记物。
以往,每当现可疑迹象,她便会放置一枚。
如今,她放下了第二枚。
第一枚,是骊山祭坛那晚,他昏迷七日醒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资源分配效率低于三成,必须重构。”
当时她以为他是疯了。
现在她明白,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清醒。
黄昏时分,陈砚步入宫门。
他刚从城外归来,衣袍带风,袖口沾了些许尘土。
他不知自己已被一双眼睛悄然锁定,也不知那一段无意间泄露的对话,已在某人心中掀起波澜。
他只想尽快回到书房,摊开南越地图,思索如何应对即将传来的不利战报。
他穿过回廊,脚步未停。
身后远处,一抹素色身影静静伫立,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云姜收回目光,低声自语:“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来自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