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蹲守在一家废弃磨坊角落,目光锁定巷口一座小院。
据线报,数名被罢郡丞、县尉每逢子时便会秘密聚集。
子时将至,院门轻启。
一人探头张望,确认无人后快步出门,手中攥着一卷竹简,走向巷尾柴堆。
韩谈起身,无声逼近。
那人正要点火,忽觉颈侧一凉,匕已贴喉而立。
“烧什么?”
韩谈问。
对方僵住,嘴唇微颤。
韩谈一手夺过竹简,展开扫视——正是尚未寄出的“民状诉苦文”
,内容与宫中所录谣言高度一致,末尾附有七个签名,皆为被罢官员姓名。
“名单在哪?”
他低声问。
那人未答,手腕突然力想挣。
韩谈手腕一翻,匕转为柄击,正中其后颈。
人软倒前,他已搜出怀中油布包,内藏一份密写同谋名录。
他唤来手下:“押回诏狱,单独关押,不准见任何人。”
随即带队直扑另两处藏身处。
第一处藏在旧驿站夹墙内,查获三箱誊抄好的传谣文书,正待由商旅带往各地。
第二处位于书肆地窖,搜出伪造印信两枚,墨迹未干的“百姓联名状”
十余份。
五名主谋尽数落网。
其中一人原为琅琊郡丞,因虚报屯粮数额被革职;另一人曾任泗水县尉,克扣军饷证据确凿。
他们供认,自新政施行后,昔日油水尽失,遂合谋制造舆论,意图逼朝廷废除考功制。
韩谈逐一审问,记录口供。
每录完一人,便命人将其转入绝音牢室,不得与外界接触。
所有物证集中封存,仅留抄件带回宫中。
天未亮,他踏入东阁。
陈砚仍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铜制齿轮,那是昨日从报废的浑天仪中拆下的零件。
韩谈呈上供词抄件。
陈砚接过,逐页翻阅,脸上无喜无怒。
看到琅琊郡丞供述“若不造势,恐无人知我等冤屈”
时,他轻轻嗤了一声。
“冤屈?”
他低语,“你们贪墨军粮时,可想过戍边将士如何熬过寒冬?”
他合上抄件,搁于案角。
窗外夜色依旧浓重,宫灯昏黄,映着他半边侧脸。
“明日朝会。”
他缓缓道,“我会让尚书台当众宣读这几份供状。
在此之前,准备奏匣,把这些都装进去。”
韩谈应诺,退出书房。
陈砚未动。
他取出袖中铁片,轻轻刮去竹简上的炭字痕迹,重新写下一行新指令:“市井传言止于源头,后续观察三日,若有新语,立即回报。”
他将竹简收入暗格,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诏狱方向,灯火熄了一片。
他知道,那五个人已被彻底隔离。
风从窗缝钻入,吹动案上一角纸页。
他伸手压住,目光落在供词页的签名上。
其中一个名字,笔迹略显迟疑,墨点晕开。
他盯着那点墨痕,忽然皱眉。
手指抚过纸面,触到一丝细微凹凸。
不是笔误。
是双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