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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西边天际,那里黄尘弥漫,看不清远处山影。
“你还记得巨鹿之战后的事吗?”
他忽然问。
“记得。
当时楚军残部逃往辽东,魏国遗族潜入河套,赵氏子弟散落阴山。
我们以为只是苟延残喘,没想到他们会把触手伸到西域。”
“他们不是伸,是早就埋着。”
陈砚收回视线,“当年始皇征六国,不少人早一步逃出,带着金帛典籍,藏身大漠。
这些年表面销声匿迹,实则暗中串联。
如今内外交困,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章邯握紧拳头:“那就让他们动手。
我们在暗处等着。”
陈砚嘴角微动,没有笑,却透出一丝锋利:“你回去后立即着手遴选人员,明日午时前把名单报来。
另外,找几个懂月氏语和匈奴方言的译员,随队培训三日。”
“是。”
“还有。”
陈砚从案底取出一块陨铁令牌,递过去,“若遇紧急情况,可用此令调动沿途任何一支秦军,包括边塞烽燧守卒。”
章邯双手接过,郑重收入怀中。
“此事不宜久拖。”
陈砚最后说,“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份回报。”
章邯告退后,陈砚并未离开御书房。
他命人搬来三只木箱,打开后全是各地军情简报。
他翻出最近三个月关于西域商路的记录,逐一比对进出货物清单、通关人数、驼队规模。
其中有两支来自敦煌的商队引起注意:申报运盐,实则携带大量铜器;登记二十人,实际出入关卡时却有三十七匹骆驼通过,且无详细账目。
他将这两条记录单独抽出,用特制竹简重新誊写,编号“黑壹”
“黑2”
,放入新设的军情房档案匣中。
军情房设在偏殿西侧,原是存放礼器的库房,现已被改造成临时指挥所。
四壁挂满地图,中央摆着长桌,桌上放着浑天仪与几具机关模型。
门口装有铜铃机关,非持有令牌者推门即响。
陈砚亲自检查了一遍锁具与传信装置,确认无误后,召来影密卫统领。
“鹰组出后,每日汇总一次情报,由你直接呈报。
任何人打听西域事务,一律扣押审问。”
“若有人冒充巡查吏?”
“就地控制,验明身份后再定处置。”
“是。”
夜深时,风沙更大了。
陈砚坐在灯下,再次取出袖中竹片,看着上面的地名。
他用炭笔在“龟兹”
二字旁画了个圈,又在线索末尾添了一行小字:查楚魏后人近年踪迹,尤其关注东海至陇西一线流动人口。
他正欲收起竹片,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
抬头一看,是章邯派来的亲兵,手中捧着一份刚拟好的草案目录。
陈砚接过翻开,只见页写着:“西域应对三策初稿”
。
其一,侦策:遣精锐斥候三队,分走北、中、南三道,重点查探焉耆、龟兹、疏勒等地密会地点与兵力集结情况;
其二,防策:秘密联络楼兰王室旧部,许以自治权换取情报支持,并在玉门关外增设三处隐秘了望台;
其三,反制策:若确认联盟属实,可在其会盟之日投放离间信件,伪造匈奴内部政变假象,引互疑。
陈砚看完,未置可否,只在“反制策”
下方划了一道横线。
“带回给你家主将。”
他说,“告诉他,这条可以深挖。”
亲兵领命离去。
殿内重归寂静。
陈砚站起身,走到军情房门口,亲手将第一份“黑诏”
级文书锁进铁匣。
钥匙收进袖中,他低声吩咐值守官:
“从今日起,所有关于西域的消息,必须经我亲启。
任何人不得擅自查阅或复制。”
值守官躬身应诺。
陈砚最后看了一眼地图,转身走向御案。
他提起笔,在空白竹简上写下四个字:西陲警策。
笔锋未干,窗外风势突转,一阵沙粒拍打窗纸,出密集声响。
他搁下笔,抬手揉了揉右眼眼角。
那里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