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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采石场最近三个月运出的废料中,有两车登记去向不明。
签批人是少府工监的一名主簿,名字不在今日名单上,但他是冯去疾族侄。”
陈砚眼神一凝:“查下去,别打草惊蛇。”
她点头离去。
陈砚坐回案前,提笔写下《诏谕天下·科举新规》,重点加注“凡初试上榜者,三日后殿前复试,亲问时务策一道,不合格者黜落”
。
这是他能想到最直接的过滤手段——纵使试卷被篡改,也难保殿前对答不露破绽。
刚放下笔,一名内侍匆匆进来:“中车府来报,赵高请求面圣,称有紧急政务禀奏。”
陈砚冷笑一声:“让他回去。
本县现在忙的是选才大计,不是听谁整理玉带钩。”
内侍退下。
他又召来影密卫副统领,低声交代:“今夜起,凡进出贡院的杂役、厨夫、洒扫之人,全部替换为咱们的人。
原班人马暂押待查。
另外,贡院外围增设两道暗哨,任何试图递送纸条、更换物品的行为,当场拿下。”
部署完毕,他再次翻开那份受贿名录,用朱笔圈出三人:“这三个,明日考试期间,给我盯死他们的行动轨迹。”
夜渐深,御书房灯火未熄。
韩姬派人送来一份图纸,标注了所有监听竹管的埋设位置及信号传递方式。
陈砚将其摊开在案,对照浑天仪测算的日影方位,确认明日辰时阳光角度不会暴露地面新土痕迹。
他正欲命人传令工监连夜施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钟鸣。
九声连响,低沉悠远。
他知道那是冯去疾府中的甬钟。
每逢大事,必鸣钟九次。
这声音,像是警告,也像是挑衅。
他不动声色,将图纸折好收入袖中,起身披上外袍。
外面风紧,他却没有立即回寝宫,而是走向工监偏院。
韩姬还未休息,正坐在灯下核对齿轮编号。
见他进来,欲起身行礼,被他抬手止住。
“不必。”
他说,“你只需告诉我,机关什么时候能就位。”
“两个时辰内。”
她抬头,“最迟寅时三刻前完成。”
他点头:“好。
完成后立刻回房歇息,不要在外走动。
赵高虽未动,但他的人一定在盯着你。”
她应了一声,手指仍在拨弄齿轮。
陈砚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回廊上,他从袖中摸出那枚染血的齿轮,指腹摩挲着内圈的倒“吕”
字。
这一次,他没有握紧,而是轻轻放在灯下石台上,任其映着微光。
他知道,这场较量不再是刺杀与救治的生死瞬间,而是制度与阴谋之间的无声绞杀。
而他要做的,不是阻止某一次袭击,而是让整个舞弊链条,在阳光下自行崩解。
他走回御书房,重新铺开竹简,提笔在名单最后添上一行小字:“腊月入城者,截于函谷。”
此时,东方天色微白,贡院方向已有动静。
搬运桌椅的声音,清扫庭院的脚步,新的一天正在开启。
陈砚端坐案前,将浑天仪调至辰时方位,铜环静止不动。
日影将落,棋局已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