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出灰白,贡院外已挤满考生。
陈砚立于高台边缘,目光扫过人群。
有人抱卷瑟缩,有人踱步默诵,更多人只是低头盯着鞋尖。
他未一言,只抬手示意司礼官开启大门。
铜铃三响,贡院门缓缓推开。
考生鱼贯而入,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出细碎回音。
陈砚转身步入偏殿,案上浑天仪铜环正对贡院方位,微调半寸后停住。
他伸手轻叩底座,三下短促敲击——这是启动鲁班锁传音系统的暗号。
冷宫废井旁,韩姬盘膝而坐,耳贴竹管。
起初只有风声穿隙,片刻后,隐约传来脚步与低语。
她取出随身齿轮匣,拨动第三枚铜齿,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张某房内炭盆已换。”
“香炉照常点燃,辰时三刻加料。”
她记下时间,又调转两枚齿轮,监听另一路信号。
不多时,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钻入耳中:“……改了七份,够数了。
吕家那头说腊月前结清。”
韩姬指尖一顿,迅将名字与号舍编号刻在竹片上,交由守候的影密卫带走。
与此同时,云姜带着两名女官走入贡院西廊。
三人皆着医署素袍,肩扛木箱。
巡考小吏上前查验,她只淡淡道:“奉旨复查防疫熏香,每炉须亲点。”
打开箱中香料包,一股淡苦气息散开,正是掺入曼陀花粉与蜃楼草灰的特制配方。
焚香炉次第点燃,烟缕袅袅升起。
云姜站在主堂外,望着烟线笔直升起,才微微点头。
她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手,很快就会开始颤抖。
半个时辰后,一名誊录官揉了揉眼睛。
他正批阅一份策论,却现字迹忽远忽近,像浮在水面。
他甩了甩头,提笔朱批,落笔却歪斜出格。
旁边同僚瞥了一眼:“你怎地连圈都不画圆了?”
“眼有些花。”
那人低声答,“许是昨晚没睡好。”
他不知,这模糊视线将持续整日,且越是专注,越易产生短暂幻视——云姜早已算准剂量,确保不会引人怀疑,却足以干扰判断。
陈砚在御书房接到第一份密报:三名考官出现异常行为,其中一人误将寒门考生“对策不利”
批为“对策极优”
,险些酿错。
他不动声色,命人将这三份试卷单独封存,并安排亲信重新誊录备份。
午后,贡院后巷。
一辆运炭车缓缓停下,一名工监主簿跳下车辕,四顾无人,迅从车厢夹层取出一只陶罐,塞进墙角柴堆。
他刚欲离开,阴影中闪出两名影密卫,一左一右将其按倒在地。
陶罐被当场打开,内藏银票三叠,另有一张薄纸,列出五名考生姓名,旁注“吕脉保送,初试必过”
。
影密卫统领亲自押人带物直赴御前。
陈砚接过清单,一眼便认出冯去疾族侄的笔迹。
他未动怒,只将名单置于烛火之上,烧去一角,随即命人抄录副本,密封入匣。
此时,韩姬再次传来消息:两名誊录官在值房争执。
“张某改得太多!”
一人压声道,“若殿前复试对不上,岂不露馅?”
“上面催得紧,我能怎么办?”
另一人烦躁回应,“再说,那新规不是还没落地么?”
韩姬听得真切,立刻记下二人姓名与所在房号。
她知道,这份口供比任何物证都更致命——舞弊者自曝其罪,无需刑讯,亦无可抵赖。
然而,变故突生。
一名寒门考生在场中突然起身,面色苍白,扶案欲呕。
巡查吏员上前询问,他颤声道:“头晕目眩,似有重影……莫非是昨夜用功过度?”
紧接着,又有两人举手称不适,皆言视物不清,难以继续作答。
陈砚闻讯,立即召来云姜。
“药性太烈?”
他问。
“不。”
云姜摇头,“是吸入时间过长。
原以为考官才会受影响,未料部分体弱考生也出现了反应。”
陈砚沉默片刻:“必须稳住人心。”
云姜当即取出药丸分装小囊,命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