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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家人的反复叮嘱和依依不舍中结束。
放下话筒,客厅里恢复了安静,但那份源自亲情的暖意,却久久萦绕不散,为他的七日宁憩,奠定了最温暖的基调。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里,张诚彻底践行了“休息”
二字。
他每日睡到自然醒,享受着无需与数学难题争夺思绪的安宁睡眠。
早餐后,他会在庭院里长时间散步,不再是之前为了清空大脑而进行的“任务式”
行走,而是真正地、放松地去观察和感知。
他注意到李静打理的菜圃里,新种的幼苗破土而出,带着勃勃生机;他看到角落里那株晚樱结满了细密的花苞,仿佛在积蓄着绽放的力量;他甚至能分辨出不同鸟儿的鸣叫声,感受着春风拂过面颊时,那细微的温度和湿度变化。
这些平日里被高度抽象思维所忽略的感官细节,此刻变得格外清晰和生动。
他仿佛重新学习如何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皮肤去感受这个具象的世界。
下午,他则会坐在阳光充足的玻璃暖房里,翻阅一些与数学完全无关的书籍。
有时是历史传记,有时是随笔游记,有时甚至只是一本精美的植物图鉴。
他让思绪跟随文字漫游,不再追求逻辑的严密与答案的唯一,只享受阅读本身带来的、纯粹的知识乐趣与心灵宁静。
他也难得地与李静、赵伟和陈刚有了更多日常的交流。
他会对李静精心烹饪的菜肴表示具体的赞赏,甚至会偶尔提及一两个记忆中西北家乡的味道,引得李静欣喜不已,暗自琢磨着下次能否复刻出来。
他会询问赵伟一些关于外界非学术领域的、温和的新闻趣事,听听他对某些社会现象的看法,虽然大多时候只是倾听,但这种平等的交流让赵伟感到一种被尊重的温暖。
他甚至会和沉默的陈刚聊上几句关于体能训练或安全警戒的心得,虽然陈刚话不多,但每次都会认真地、简短地回答,眼神中透着被先生主动问询的光彩。
这三位助理,看着张诚从那个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研究状态”
中暂时脱离出来,展现出一种罕见的、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平和与松弛,心中都充满了欣慰。
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尽可能让一切日常事务顺畅无扰。
在这一周里,中科院那边关于他辞职的流程已经悄然走完,孙所长亲自打电话来,语气温和地告知了一切已办妥,并再次强调,有任何需要,研究院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张诚平静地表示感谢,并未多言。
网络上的喧嚣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一些,新的热点开始涌现,虽然关于“张诚拒奖”
的段子依旧偶尔会被翻出来调侃,但已不像最初那般沸反盈天。
七天时间,在这样一种缓慢、宁静、充满生活气息的节奏中,悄然而逝。
没有雄心壮志的筹划,没有迫不及待的回归。
张诚只是简单地存在着,享受着亲情,感受着自然,体验着日常。
这种看似“无为”
的状态,却如同给一块极度耗损的精密电池进行了一次最彻底、最温和的充电。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润通透,眉宇间那抹因长期极度专注而留下的刻痕似乎也淡去了些许,整个人的气场从那种锐利逼人的“静”
,转化为一种更加深厚内敛的“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