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五月二日。
北京都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内,气氛与往常略有不同。
张诚在赵伟和陈刚一左一右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出厅。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相较于平日居家的随意,多了几分符合场合的正式感,但脸上依旧是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手中只拿着一本薄薄的、与专业无关的随笔集,行李早已由赵伟和陈刚办理妥当。
机场方面早已接到通知,提供了最高规格的通行便利。
没有媒体围堵,没有粉丝喧嚣,流程简洁而高效。
在通过安检后,三人直接进入了头等舱候机室。
数小时后,他们登上了直飞挪威奥斯陆的航班。
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将北京城不断缩小的轮廓留在下方,最终没入一片蔚蓝与云海之中。
机舱内,张诚靠窗而坐。
他没有像大多数旅客那样立刻开始看电影或阅读机上杂志,也没有继续沉浸于数学思考。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舷窗之外。
这是他从那持续数月、高度紧绷的研究状态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脱离”
。
空间的移动,带来了心理上的微妙变化。
窗外,是仿佛无垠的云海。
时而如皑皑雪原,平坦辽阔,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时而如巍峨山峦,层层叠叠,在机翼下翻涌奔腾。
阳光透过双层玻璃,在舱内投下明亮的光斑,与云层的阴影交织出变幻莫测的光影图画。
他的目光悠远,任由这浩瀚、流动、纯粹的自然景象洗涤着自己的感官。
那困扰他数日的、关于“计算历史”
、“层积熵”
、“布尔电路”
的纷繁符号与逻辑链条,在这一刻,仿佛被暂时封存、搁置。
大脑从极致的抽象运算中解脱出来,贪婪地吸收着这片具象的、宏伟的、无需思考其背后数学规律的自然之美。
赵伟和陈刚安静地坐在一旁,尽可能不打扰他。
他们能感觉到,张诚虽然身体在旅途中,但他的内心似乎进入了一种不同于研究状态,也不同于日常休息的“放空”
与“感知”
模式。
航班穿越欧亚大陆,经过漫长的飞行,开始逐渐降低高度。
舷窗下的景观从连绵的云层,变为覆盖着森林与积雪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海岸线,湛蓝的峡湾如同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苍翠与雪白之间。
奥斯陆,这座位于峡湾最深处的北欧都城,在春末夏初的阳光下,展现出一种宁静、清新而略带疏离的美感。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奥斯陆加勒穆恩机场。
当舱门打开,一股清冷而纯净、带着松木与海洋气息的空气涌入时,张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踏足在挪威的土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异国他乡的天空与建筑。
奖项、荣誉、典礼……这些对他而言,仍是次要的附庸。
他此行的核心目的,始终未曾改变——在这片陌生的环境中,在暂时远离了书房那片熟悉“战场”
的时空里,为那陷入僵局的pvsnp研究,寻觅一丝可能破局的、来自远方的灵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