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前,看着张诚,目光中充满了叹服:“我现在是真服气了!
老周(指西安的周教授)在电话里跟我夸了你足足半小时,说你是‘点石成金’!
一点都没错!”
面对孙所长连珠炮似的夸赞,张诚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骄矜之色,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孙所长,您过誉了。
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没有项目组全体专家前期扎实的工作基础和后期夜以继日的攻关,单靠数学理论,什么也实现不了。
我只是恰好提供了一种可能的新视角而已。”
他的谦逊自内心,这让孙所长在激动之余,更是心生感慨。
眼前这个少年,拥有了足以傲视世界的成就,却能始终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这份心性,比他取得的任何奖项和成果都更加难得。
“你啊……”
孙所长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下,语气变得像老朋友一样随意,“年纪不大,这养气的功夫倒是比我们这些土埋半截的老家伙还深。
行了,夸你的话估计你也听腻了。
说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刚从西安回来,要不要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张诚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萧瑟而明亮的冬日景象,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而专注,仿佛已经穿透了眼前的景物,投向了那无尽的知识苍穹。
“休息两天足够了。”
他轻声说,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数学这边,还有一些想法需要继续深入。”
“哦?”
孙所长来了兴趣,“还是围绕‘历史层积动力学’框架做拓展?”
“框架的拓展是持续的。”
张诚点了点头,随即话锋微转,“不过,下一个阶段,我可能会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剩下的‘千禧难题’上做一些尝试性的研究。”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孙所长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千禧难题!
克莱数学研究所悬赏百万美元征解的七大数学难题,是当今数学界公认的最艰深、最核心的挑战!
张诚已经解决了其中的黎曼猜想(庞加莱猜想已于2oo3年被佩雷尔曼证明),如今,他竟然将目光投向了剩下的那些……
孙所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有……具体方向了吗?”
他知道,张诚口中的“尝试性研究”
,绝不会是浅尝辄止。
张诚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思路,也似乎是在斟酌措辞。
“有几个可能的方向。”
他缓缓说道,“比如,杨-米尔斯规范场存在性与质量间隙问题,它联系着数学与物理最深刻的底层结构,或许可以从‘层积’的角度去重新审视规范场的量子化过程与真空期望值。
又或者,ns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解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其本质是关于流体这种复杂系统演化的奇点问题,这与动力系统和非线性分析紧密相关,我的框架或许能提供一些新的分析工具……”
他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只是勾勒了几个可能的研究路径。
但孙所长已经从这简短的描述中,感受到了那磅礴的野心和清晰的思路。
这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战略规划。
“好!
好啊!”
孙所长再次激动起来,这次激动的夸赞不是因为张诚的具体的研究成果,而是因为张诚的这种永不停歇的探索精神,“就需要有这样的气魄!
你放心,院里,所里,乃至国家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需要什么资源,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眼神却如同瀚海般深邃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一艘已经整装待的航船,即将驶向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充满未知的数学深海。
归京的第一场谈话,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结束。
没有隆重的欢迎仪式,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只有一位长者对晚辈的关怀与期许,以及一位探索者对下一段征程的冷静宣告。
窗外,寒风依旧,但在这间办公室里,一种关于未来、关于挑战的炽热火焰,已然被悄然点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