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与热闹,如同潮水般,在持续了数日的拜年高峰后,终于渐渐退去。
张家那偌大的院落,总算恢复了属于家庭内部的宁静与温馨。
正月里的几场小雪,将黄土高原勾勒得银装素裹,更添了几分年节的静谧与祥和。
夜幕早早垂下,清冷的月光与院内悬挂的大红灯笼透出的暖光交融在一起,洒在洁白平整的院子里,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屋子里,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客厅中央,那张厚重的老榆木八仙桌被擦得锃亮,中间摆着一个古朴的铜制炭火火锅,此刻正“咕嘟咕嘟”
地翻滚着浓白的骨汤,蒸腾的热气带着浓郁的肉香和菌菇的鲜香,弥漫在整个房间,将玻璃窗都熏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炭火的红光映照着围坐在一起的家人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放松而满足的笑意。
这是真正的团圆饭,没有外客,只有至亲。
爷爷张满仓和奶奶坐在上,穿着厚厚的棉袄,笑得合不拢嘴。
父亲张建军和母亲李秀兰忙着往锅里下肉片、青菜、豆腐、粉条。
十岁的弟弟张磊早已迫不及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丸,手里紧紧攥着筷子。
张诚坐在弟弟旁边,脸上带着难得的、完全松弛下来的柔和笑容,帮着母亲传递碗碟。
“来,诚娃子,多吃点,这都是咱自家养的羊,香着呢!”
奶奶颤巍巍地夹起一大片涮好的羊肉,放到张诚碗里,眼里满是慈爱。
“谢谢奶奶,您也吃。”
张诚连忙端起碗接过,又给奶奶捞了些煮得软烂的青菜。
“哥,我要那个鱼丸!”
张磊指着锅里,急不可耐。
“小心烫,晾一下。”
张诚细心地将鱼丸夹到弟弟碗里,还帮他吹了吹气。
一家人围炉而坐,大快朵颐,欢声笑语不断。
屋外是数九寒天,屋内却温暖如春,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自然而然地从吃喝拉撒,转向了这一年多来家里生的实实在在的变化。
父亲张建军抿了一口自家酿的酒,脸上泛着红光,语气中带着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踏实和自信,他看向张诚,开口说道:“小诚啊,趁着今天都在,爸跟你聊聊家里现在的情况。”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组织语言,“以前爸在外面搞建筑装修,虽说也能挣些钱,但总是奔波,顾不上家,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多亏了你……你之前拿回来的那些奖金,再加上政府知道咱家情况后,主动给的支持,我跟你妈琢磨了很久,决定在市里盘下个店面,开个五金建材门店。”
母亲李秀兰接过话头,她如今气色好了很多,穿着也比以前在村里时讲究了些,眼神里透着干练:“一开始心里也没底,毕竟我跟你爸也就是初中文化,怕做不好这生意。
但想着,总不能一直靠着你,我们自己也得有点事情做。
店址选得不错,在新建的那个建材市场边上,人流还可以。
我们也不贪大,就做中档的,货品齐全点,质量把好关,价格公道些。”
张建军补充道:“刚开始那几个月是真辛苦,进货、盘点、看店、跑客户……啥都得自己来。
你妈心细,管账目、管货品陈列;我脸皮厚点,就负责对外联系、送货上门。
慢慢的,口碑就做起来了。
现在,店里请了两个伙计帮忙,算是走上正轨了。”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年一年算下来,盈利挺可观。”
听到这里,张诚由衷地为父母感到高兴。
他知道父母都是勤劳肯干的人,只是过去缺少机会和启动资金。
他放下筷子,认真地说:“爸,妈,你们辛苦了。
能做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情,还能做得这么好,这比什么都强。
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我比什么都开心。”
“是啊,”
李秀兰感慨道,“这日子有奔头了。
手里宽裕了,我们就在市里比较好的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子,一百五十平,敞亮!
主要是小磊上学也更方便了。”
她说着,摸了摸身边小儿子张磊的脑袋。
一直埋头苦吃的张磊听到说自己,立刻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得意,抢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