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链条环环相扣,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引领着听众穿越一片由他亲手现并绘制的、陌生而又壮丽的数学新大陆。
而坐在台下的人,无论是受邀前来的学术权威,还是凭借深厚兴趣挤进会场的青年学者,无不凝神静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整个礼堂,除了张诚清越的讲解声和激光笔偶尔的滴答声,几乎落针可闻。
尤其是坐在会场中前部的詹姆斯·梅纳德——那位以研究素数间隔问题闻名、同样是菲尔兹奖热门的英国数学家。
他双臂交抱,身体微微前倾,听得格外用心,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
同样深耕于素数领域的他,原本计划以孪生素数问题上的突破为自己角逐下一届菲尔兹奖增加重磅砝码,却不料被横空出世的张诚在哥德巴赫猜想上取得了如此决定性的进展。
可以说,他此次专程从剑桥赶来,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存着一丝挑剔乃至“找茬”
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天才,其工作是否真如论文所展现的那般无懈可击。
然而,随着张诚的讲解深入,梅纳德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耐人寻味。
这位中国少年的逻辑严谨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其构建的数学框架之优美与自洽,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非但没有找到预想中的漏洞,他反而数次在心中忍不住为那些精妙绝伦的构思喝彩……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博士生埃文。
这位同样天赋不俗的英国小伙,看着屏幕上飞掠过的一行行融合了数论、几何、拓扑的复杂表达式,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跟不上节奏了。
终于,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向自己的导师求助:“教授,他所说的这个‘算术拓扑空间’和‘拓扑不变量’,到底是如何与素数分布联系起来的?这种视角太奇特了……”
梅纳德依旧一丝不苟地盯着屏幕,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并非不能解答,在理解了张诚的核心思想后,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的学生做一个简要的阐释。
但他不能。
一来,他不想因为分心而错过张诚接下来可能提到的任何关键细节;二来,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抗拒——他害怕自己一开口,言语中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对这种极具开创性方法的由衷赞叹。
要知道,就在来北京之前,他还在与几位同行的私人交流中,对那篇论文中“过于奇特的思路”
表示过保留意见。
然而,数学的评判标准是冷酷而公正的。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此刻,即便他再不愿完全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与台上这位少年在解决此类极端困难问题上的洞察力与构造能力,其差距可能远非一个菲尔兹奖所能衡量。
另一边,在报告厅一个相对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两位老人正以一种然的姿态,一边聆听着报告,一边用近乎耳语的音量悠闲地交谈着。
他们是安德鲁·怀尔斯——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者,以及皮埃尔·德利涅——代数几何领域的皇帝,韦伊猜想的证明者。
“令人惊叹,”
怀尔斯看着台上挥洒自如的少年,眼中满是赞许,“我离开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才几年?没想到中国这边,竟然涌现出了如此人物。
这份从容与锐气,颇有我当年几分风采。”
他指的是1993年他在剑桥牛顿研究所宣布证明费马大定理的那场世纪讲座。
德利涅院士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毫不客气地揭短:“是吗?我怎么记得,当年某人在报告出现瑕疵的那段日子里,可是焦虑得差点要给《纽约时报》写道歉信,连打开庆祝的香槟都准备退回去了。”
怀尔斯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云淡风轻地绕过这段“黑历史”
:“咳咳……那不过是将自己置于绝境,以期激最大的潜能。
最终的结果证明,我成功了,不是吗?”
德利涅却不打算放过他,揶揄道:“可我印象中,你后来的解释是,那是一种‘行为艺术’?”
“好了,我亲爱的朋友,让我们关注当下,”
怀尔斯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将目光重新投向屏幕,“哥德巴赫猜想并非我的专长,以你之见,他的这份证明,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了吗?”
德利涅沉吟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