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在我踏入京都城门的那一刻,甚至在我从北境启程回京的路上,你就已开始罗织罪名,直接将我方家抄家灭族了吧!”
他心中明镜似的,赵元明此举,一是为了打击他方云逸和方家,二是为了试探乾帝的态度,三也是为了在北境事务上抢夺话语权,为他后续安排自己人接手北境军务铺路。
面对赵元明那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指控和满殿质疑的目光,方云逸口中并不去进行激烈的争辩和反驳,那样反而会显得心虚。
他只是用力地喘息几下,仿佛被这巨大的罪名压得喘不过气,然后用一种带着委屈、绝望又强自镇定的目光,看向丹陛上的乾帝,最后又转向赵元明,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赵……赵国公……您……您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方云逸声音悲怆。
“草民……草民方才所讲述每一句话,皆与军报吻合,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北境边军幸存将士,皆……皆可为证!”
“还有……还有钦差李大人,他当时也在铁壁关内,同样是亲眼目睹了蛮军破关后的部分情形,他……他亦可为草民作证。”
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目光重新投向乾帝,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地,把皮球踢给了乾帝,说出!
“草民人微言轻,百口莫辩。”
“赵国公位高权重,他既是如此指控,想必……想必是掌握了某些草民不知的证据。”
方云逸重重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平息,才惨然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圣裁吧!”
“陛下明察秋毫,若赵国公有真凭实据证明草民通敌叛国,害死张将军,那便请陛下依律处置,草民……绝无怨言!”
“方家……也认了。”
说完,他深深地低下头,肩膀耸动,仿佛已经认命,又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那副病弱、委屈、却又在最后关头将决定权交给“明察秋毫”的皇帝的模样,瞬间博得了一部分中立官员,甚至是一些原本对方家抱有同情的老臣的怜悯。
群臣的目光,此刻都从方云逸身上,转向丹陛之上,那位最终的决定者——大乾皇帝。
奉天殿内,再次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都在等待着那最终裁决的降临。
丹陛之上,乾帝冕旒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珠帘,落在下方那看似病弱、却又在关键时刻将话题踢回的少年身上。
“这病秧子……”乾帝的心中顷刻间闪过一丝冷意,“比朕预想的,要难缠得多。”
方云逸方才那一番应对,看似无力,被动挨打,实则却像每一步都踩在点上。
面对赵元明的那般诛心的指控,他不急不躁,不直接辩驳,反而以退为进,将“证据”和“圣裁”高高捧起。
言语间更是紧扣军报与“证人”,尤其是拉上了钦差李文翰,把自己放在了看似弱势、实则立于不败之地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