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夹起另一块稍微像样点的土豆,放到了母亲李桂兰的碗里。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拿起自己的勺子,低下头,小口地喝着自己碗里那清澈见底的菜汤,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建设看着自己碗里那块多出来的土豆,动作僵住了。他感觉喉咙象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鼻尖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涩。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女儿,也不敢看妻子。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土豆,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李桂兰似乎也察觉到了碗里的变化,她停下机械的进食动作,低头看了看,然后又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丈夫。
那一刻,死寂的沉默仿佛被这细微的举动撬开了一道缝隙。没有言语,没有哭声,但一种沉重而心酸的温情,如同地底微弱的暗流,在这冰冷破败的屋子里,极其艰难地、缓慢地流淌开来。
这短暂的、近乎奢侈的平静,是用无尽的沉默和牺牲换来的。它脆弱得如同肥皂泡,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碎,重新被外面那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吞噬。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一顿清汤寡水的晚餐桌上,三个人,靠着这无声的关怀,勉强维系着这个名为“家”的、风雨飘摇的方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