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玻璃碴一样,再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模样。
张建设僵立在满目疮痍的屋子中央,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雕,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而无望地撞击着肋骨。破碎的家门,狼藉的地面,那滩刺目的暗红……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尖叫、放大,几乎要撑裂他的颅骨。桂兰呢?小梅呢?!她们人在哪里?!是生是死?!
极度的恐惧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他猛地转身,猩红着双眼,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想要冲出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去疯狂地寻找他的妻女。
就在这时,对面那扇一直虚掩着的门,悄无声息地开大了一些。邻居王婶那张胖胖的、总是带着点市侩精明的脸,带着一种混合着同情、紧张和“果然如此”的了然神情,探了出来。她先是警惕地、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那帮凶神恶煞的人不在附近,然后才压低了声音,朝着失魂落魄的张建设急切地招了招手。
“建设!建设!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她的声音象是从喉咙眼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生怕被人听见的紧张。
张建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扑到王婶家门口。他抓住王婶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对方龇了龇牙,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王婶!桂兰呢?小梅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婶被他抓得生疼,用力挣了挣,却没挣脱,只好任由他抓着,脸上露出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复杂表情。她叹了口气,那叹息又重又长,充满了生活磨砺下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自家可能被牵连的担忧。
“唉!作孽啊!”她拍了一下大腿,语速飞快,象是要尽快撇清什么,“桂兰她……她也是没办法了,病的那么重,小梅又要上学,你那点钱……唉!她也是昏了头,去借了‘基金会’的钱……就是龙哥他们那伙人!”
“龙哥?”张建设茫然地重复,他在南方只听说过包工头的盘剥,对家乡这种新生的、带着血腥味的“行当”一无所知。
“就是放印子钱的!吃人不吐骨头啊!”王婶的脸上露出清晰的恐惧,又下意识地往外瞟了一眼,“那帮人,三天两头来闹!砸东西,泼油漆,什么缺德事都干!前天……前天闹得最凶,把桂兰……把桂兰都给打了!头都打破了,流了好多血……”
她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张建设的心脏!打了!头破了!那滩暗红色的……果然是血!是桂兰的血!
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
王婶赶紧扶住他,继续飞快地说道:“后来……后来还是我们几个老邻居看不过去,帮忙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到人民医院去了……小梅那孩子,吓坏了,当时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我看她一个人在家怕得不行,就……就先让她在我家待着了……”
人民医院!小梅在王婶家!
这两个信息像两道微弱的光,刺破了张建设眼前浓重的黑暗。他猛地松开王婶,转身就要往外冲。
“建设!建设!”王婶在他身后又急急地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提醒,也带着一丝自保的疏远,“你……你快去医院看看吧!桂兰的情况……不太好。小梅在我这儿你放心,但是……但是那帮人说不定还会来,你……你自己也小心点!”
这最后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张建设刚刚燃起的一点急切上。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王婶一眼。王婶的眼神躲闪着,里面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麻烦别沾上我”的明确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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