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青砖黛瓦的檐角凝成银珠,刚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轻响,林浅的手机就被震得在木桌上跳了起来。屏幕上“文物中介刘姐”的名字跳得急切,她指尖一划,对方的大嗓门立刻炸开:“浅浅!踩狗屎运了!城南傅家老管家亲自找上门,点名要‘林正明的传人’修件宋代湖田窑影青瓷枕——开价十万!现金结账!”
“傅家”两个字像道惊雷,劈得林浅困意全无。江城文物圈谁不知道傅家?掌舵人傅沉舟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手里藏着半块失传的汉代透光镜,当年故宫派三位专家来求购,都被他笑着拒了。她翻身坐起,指尖划过父亲留下的铁皮工具箱,冰凉的金属焊具硌得指腹发疼,却让她瞬间冷静:“刘姐,瓷枕具体什么问题?是冲线还是开片沁色?”
“是‘暗裂沁茶’!”刘姐的声音透着抢功的急切,“表面光溜得像凝脂,内里裂了道缝,茶色顺着裂缝渗到釉面,看着像块脏斑。傅老管家特意强调,不准用现代胶水糊,必须古法修复——这不是给你量身定做的活?地址发你了,十点前到傅家老宅,迟到一秒都可能黄!”
挂了电话,林浅三两下套上牛仔外套,将青铜镜残片塞进贴身丝绒袋——残片贴着心口,凉丝丝的触感像父亲的手在安抚她。父亲的修复笔记、银质刻刀、鹿皮手套被她一股脑塞进帆布包,刚跨出木门,就撞上个温热的肉包。张奶奶拎着菜篮子站在门口,皱纹里都堆着笑:“刚从巷口王记买的,热乎着呢。”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用菜篮子挡住嘴,“昨晚巷尾那辆黑车没走,就蹲在槐树下,玻璃反光对着你窗户呢。”
林浅咬着肉包往巷尾瞥——老槐浓荫里,果然藏着辆无牌黑SUV,深色车膜像块吸光的墨布,连车窗反光都透着阴鸷。是顾明修的人?还是周薇派来的?她嚼着肉包快步走向路口,暖乎乎的肉汁顺着喉咙滑下,底气也足了几分:“张奶奶放心,我叫了朋友接应。”拦出租车时,她特意让司机绕经市博物馆,后视镜里,那辆黑车果然像条影子,不远不近地缀了上来。
出租车刚拐过博物馆的石狮子,林浅就飞快给陈老发定位:“顾明修的尾巴还在,傅家老宅那边麻烦您打声招呼。”陈老的回复秒到,带着老派的稳妥:“沉舟是你父亲过命的兄弟,我早跟他通了气,放心去,他会护着你。”看到“过命的兄弟”五个字,林浅的心猛地一暖——父亲从未提过这段交情,却在暗处为她铺好了路。
傅家老宅藏在城南梧桐深处,朱红大门的铜环被岁月磨得发亮,叩上去是厚重的“咚”声。门楣上“傅府”二字是道光年间的隶书,笔锋里还藏着老墨的沉韵。开门的老管家穿着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林浅腕间若隐若现的胎记,眼神先软了三分:“林小姐,先生在书房候着,跟我来。”
庭院里的石榴树正开得热烈,殷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满地碎朱砂。书房是典型的中式格局,四壁书架顶到天花板,线装古籍的纸浆味混着青铜器的包浆气息,扑面而来。正中的紫檀木大案上,卧着个织金锦盒,而案后坐的男人,正低头翻一本宋版《营造法式》,金丝眼镜的镜架滑到鼻尖,侧脸线条冷硬得像玉雕,周身气场却温得像浸过温泉的玉。
“傅先生。”林浅主动开口。
男人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深潭,扫过她的脸,最终定格在她腕间的胎记上,瞳孔微缩:“这胎记,和你父亲分毫不差。”他的声音低沉,像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开,“三十年前,你父亲修复透光镜,我就在旁边递工具。他说,这胎记是‘镜魂引’,九窍阁的传人都有。”
林浅心头巨震——父亲的笔记里提过“九窍阁”,却从没说过傅沉舟是知情人。老管家已经将锦盒捧到她面前,盒盖一开,莹白的瓷光差点晃花她的眼:这只湖田窑影青瓷枕,釉面像刚凝结的羊脂,枕面缠枝莲纹细得像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