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喃喃道:“我……我不记得了。”
全场寂静。
连风都不敢吹动一片叶子。
阿念缓缓跪下,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我们错了。我们以为记住别人就够了,却忘了也要记住自己。若连‘我’都不存在了,谁来继续讲述这些故事?”
林晚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冷如霜:“第九道门虽开,但若无人能承载它的重量,终将再度关闭。现在,需要一个人接过他的记忆,成为新的‘守梦者’。”
人群骚动。
有人低头退后,有人面色惨白,更多人望着那水影般的身影,眼中含泪却不敢上前。毕竟,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接过这份记忆,便等于背负天下遗忘者的哀嚎,等于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给时间的洪流。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从人群中走出。
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穿着粗布短褂,脚上一双草鞋磨得只剩半只。他是当年追出村口送粥的那个孩子,名叫小禾。此刻他手里仍捧着一只陶碗,里面盛着半碗冷掉的粥。
“我来。”他说。
众人震惊。
“你还小!”有妇人哭喊,“你不明白这会付出什么!”
小禾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知道。我娘说,沈先生喝下那碗粥的时候,想起了家的味道。我也想让他想起自己的家。”
林晚看着他,许久,轻轻点头。
她取出玉簪,插入湖心祭台中央的石缝中。刹那间,星光倾泻而下,与湖底残核交相辉映,形成一座由光构成的桥梁,直通水影之心。小禾踏上桥面,每走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一幅画面:沈知白在沙漠中写下名字,他在渔村高唱渔歌,他在碑林跪地抄录铭文……直到他走到尽头,伸手握住那团温热的微光。
“以血为契,以心为坛,”林晚吟诵古语,“今传忆火,永不熄灭。”
光芒暴涨。
小禾的身体开始发光,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不是阅读,不是听说,而是亲身经历。他看见母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要记得读书”,看见沈知白蹲在破屋前教他写字,看见自己追出村子时摔了一跤,膝盖渗出血丝也没停下……这些原本属于“他”的记忆,此刻却与沈知白的一生交织融合,化作一股浩瀚的洪流。
当他睁开眼时,瞳孔已变成淡淡的金色。
“我是小禾。”他轻声说,“也是……沈知白的记忆。”
话音落下,水影彻底崩解,化作万千光点升腾而起,融入夜空,汇入那颗新星之中。而在极北枯井深处,水面再次浮现文字:
>**“守梦者更替,第九道门永驻人间。”**
翌日清晨,忆乡恢复了平静。
孩子们依旧在檐下诵读《残忆录》,只是今日领读的,换成了那个曾送粥的小禾。他的声音稚嫩却不怯弱,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村民们彼此呼唤着亲人的名字,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
唯有阿念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他在祠堂后院挖了一个坑,将沈知白穿过的青灰布袍埋了进去,并在上方种下一株忆语兰。花开之时,花瓣上浮现出四个字:
>**“我还记得。”**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天律阁内,alarms骤响。
值守的司律官惊恐发现,《真史》禁书库中的所有卷轴竟在同一刻自动燃烧,灰烬拼成一行血字:
>“你们删不净的,总会有人记得。”
而在西陲戍边碑林,原本被药水蚀平的石碑一夜之间重新浮现铭文,且比以往更加清晰深刻。牧民传言,每逢月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