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弯腰捡起最后两个铜板、默默站起身的周安,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同情,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刚才那瞬间,她似乎真的在他眼底看到了什么…但此刻,眼前这人,又分明只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可怜人。
“大…大哥,你的钱…”
她看着上官乃大手中仅剩的两个铜板。
上官乃大摇摇头,将铜板揣回怀里,声音沙哑低沉:“没事…你…快回去吧…”
他不敢再看小莲的眼睛,怕那清澈的目光再次引动他体内狂暴的力量和翻腾的心绪。
他微微佝偻着背,转身,步履蹒跚地汇入散去的人流,那背影在喧嚣的街市中,显得格外孤寂与沉重。
小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完好无损的瓦罐,咬了咬嘴唇,最终也转身,朝着城西的方向,快步离去。
……
城西,破败的龙王庙。
庙宇早已荒废多年,断壁残垣,蛛网密布。
仅存的正殿还算勉强能遮风挡雨,但也四处漏风。
这里成了青州城最底层流民和孤儿的栖身之所。
殿内一角,铺着些干草破絮。
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在一起,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只有四五岁,个个眼神怯怯。
角落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躺在厚厚的干草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正是小莲口中的“虎子”
。
小莲小心翼翼地抱着瓦罐进来,看到虎子的样子,眼圈立刻红了。
她快步走过去,跪坐在草铺边,将瓦罐轻轻放下。
“虎子,虎子,姐姐回来了。”
她轻声呼唤,用手背试了试男孩滚烫的额头,心猛地一沉。
她连忙打开瓦罐,里面是浑浊的、散着苦涩草根味的药汁。
她用破碗小心地盛出一点,又从一个破布包里摸出小半块黑乎乎、硬邦邦的粗粮饼子,掰碎了泡在药汁里,试图喂给虎子。
“姐姐…苦…”
虎子迷迷糊糊地抗拒着。
“虎子乖,喝了药,吃了东西,病才能好…”
小莲忍着心酸,耐心地哄着,一点点将泡软的饼子糊糊喂进他嘴里。
看着虎子艰难地吞咽,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干草上。
旁边几个孩子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那少得可怜的食物,咽着口水,却懂事地没有吵闹。
“莲姐姐…米…买到了吗?”
一个稍大点的女孩怯生生地问。
小莲身体一僵,喂药的手顿住了。
她低下头,摇了摇,声音带着哽咽:“没…米铺…不卖半升…钱…钱差点被抢了…”
她没提那个“周大哥”
救她的事,只是从怀里摸出仅剩的几个铜板,苦涩道:“只有…只有这些了…”
孩子们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小小的身体在寒冷与饥饿中缩得更紧。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在这破败的殿堂内无声蔓延,比米铺前的喧嚣更加沉重,更加窒息。
……
夜色,如浓墨般泼洒下来,吞噬了青州城的喧嚣。
白日里鼎沸的人声散去,只剩下打更人单调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添几分凄清。
上官乃大(周安)盘膝坐在城西一处废弃的、堆满杂物的院落角落里。
这里远离破庙,相对僻静。
他依旧穿着那身靛蓝旧衣,闭着双眼,呼吸绵长,仿佛已经入定。
然而,他的识海深处,却正经历着一场惊涛骇浪!
混沌金丹悬浮在识海中央,光芒比白天更加黯淡,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
一股狂暴混乱的力量在金丹内部左冲右突,那是白天被强行压回的破灭之力、凡俗怨念、守护之怒、锥心之痛以及小莲绝望气息的混合体!
它们彼此冲突、撕扯,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金丹的裂纹也随之加深一分!
冰冷纯粹的破灭意志,与凡俗浊气沉淀的“重量”
,如同水火不容的仇敌,在他体内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金丹的运转彻底停滞,甚至开始逆向旋转!
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丝丝缕缕地溢出,身周地面上的尘埃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形成一个微小的圆环。
“噗!”
又是一口淡金色的血液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砸在冰冷的泥地上。
白天在米铺前强行压制杀意的反噬,此刻如同迟来的海啸,彻底爆!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熔炉之中,一边是极致的毁灭,要将一切焚烧殆尽;一边是凡俗的浊流,要将他拖入泥淖沉沦。
两种力量都带着将他彻底撕碎的恶意!
就在这内外交困、金丹濒临崩溃的绝境之际,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