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血液都似乎要凝固了!
那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面对终极毁灭的恐惧!
他脸上的凶悍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取代,抓住鞭子的手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松开,整个人在马上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脸色煞白,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破旧布衣、看似平平无奇的乡下青年。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凝固了。
人群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那凶神恶煞的衙役为何突然像见了鬼一样。
上官乃大抓着鞭子,似乎也愣住了。
他脸上那丝惶恐和木讷更加明显,仿佛被自己的举动吓到,连忙松开了手,鞭子“啪嗒”
一声掉在尘土里。
他低下头,讷讷地说:“官…官爷…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就是看这大爷年纪大了…”
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充满了不安。
那衙役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狂跳,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感尚未完全散去。
他看着周安那副畏畏缩缩、老实巴交的样子,又看看自己掉在地上的鞭子,一股邪火夹杂着莫名的恐惧直冲脑门。
他想作,想把这个泥腿子抓起来狠狠教训,但刚才那股瞬间冻结灵魂的寒意,让他心底毛,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上前。
车辕上的管家皱紧了眉头,不满地呵斥道:“王三!
磨蹭什么!
跟个乡下人纠缠什么?还不快开道!
耽误了时辰,小心你的皮!”
那叫王三的衙役被管家一喝,又羞又恼,恨恨地瞪了周安一眼,眼神深处还残留着惊惧,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算…算你走运!
下次长点眼!”
他不敢再看周安,弯腰捡起鞭子,和其他几个同样有些莫名其妙的衙役一起,再次呼喝着驱赶人群,簇拥着马车匆匆离去。
人群重新流动起来,议论纷纷,大多是在同情那老农,也有人在嘲笑衙役的狼狈。
老农感激地看了周安一眼,低声道:“后生…快走吧,惹了王扒皮的人…”
说完,也顾不上收拾满地狼藉的菜蔬,挑着空箩筐,佝偻着背,迅消失在人群中。
上官乃大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刚才抓住鞭梢的那只手。
那只手,粗糙,带着劳作的痕迹,此刻却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冷触感。
不是他主动释放的力量。
是混沌金丹!
在他目睹凡俗不公、情绪被引动(哪怕只是模拟凡人的“下意识”
举动)的瞬间,那股深藏的破灭意志竟自行溢出,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冲击了那衙役的灵魂!
这完全出了他的掌控!
更让他心惊的是,金丹在这一次微小的、失控的“破灭”
之后,并未恢复之前的平静。
那沾染了红尘浊气的滞涩感并未消失,反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
?仿佛刚才那冰冷的破灭意志,并非凭空消散,而是裹挟了一丝那衙役的恐惧、一丝那老农的绝望、一丝这市井喧嚣中的浑浊气息,又沉甸甸地落回了金丹深处,成为了一种奇异的“沉淀物”
。
金丹的光芒依旧黯淡,但内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细微地…改变着质地?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辆远去的华丽马车,望向这喧嚣鼎沸、充满不公与挣扎的青州城。
木讷的眼神深处,第一次,有了一丝属于他本尊的、极其幽深的凝重。
这红尘劫…似乎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要…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