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的眼尾泛着红,睫毛低垂时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里藏着太多东西——痛楚、挣扎、还有近乎绝望的温柔。
“你这样......”他的声音低得几近哀求,破碎得不成样子,“我会舍不得......”
梁爽的视线突然落在他的领口处——那里的皮肤上,几道鲜红的抓痕清晰可见,是她昨夜在药效混沌中留下的。
血迹已经干涸,却仍狰狞地刻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像是对她失控的控诉。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酸涩的热流突然涌上眼眶。
“你不是一直不想我靠近你吗?”
白玉泉缓步走近,烟味混着冷冽的雪松气息将她笼罩,明明是在质问,语气却轻得像叹息。
“你以后......要好好吃饭。”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你胃不好,别总喝凉茶......夜里看书记得披件衣裳,你容易着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不舍。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白玉泉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也吹散了他指间香烟的灰烬,纷纷扬扬像一场黑色的雪。
在那些飘散的灰烬中,他抬手轻轻拭去梁爽眼角的泪。
指尖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梁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发抖。
那修长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却还是固执地、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泪水。
“找个......对你好的人。”他突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眼尾更红了几分,“别像我这样......总是惹你生气,惹你哭......”
他的指尖随后抚上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走吧,如意。”
他收回手,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她冰凉的手指,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趁我还没反悔......”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趁我还能......做个君子。”
梁爽的胸口蓦地一疼。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她该高兴的。
终于能摆脱这段扭曲的关系,终于不必再面对他的偏执与占有……可为什么,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空落落的疼?
白玉泉收回手,转身朝门外走去,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脆弱只是她的错觉。
“白……”
她下意识唤他,可声音卡在喉间,最终没能出口。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
“药膳在桌上,记得喝。” 他淡声吩咐,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送你离开。”
门轻轻合上。
梁爽怔怔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他连最后的退路都替她铺好了。
可她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