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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剧烈的关门声仿佛震碎了公寓楼里所有脆弱的玻璃器皿,墙壁的灰屑扑簌簌如雪片般落下,砸在脸上冰凉一片。
整个空间在巨大的震动之后,陷入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死寂。
那扇隔绝了室内与走廊、阻挡了两个恶魔的最后屏障——破旧的大门,终于彻底被合拢。
门锁内部的结构已经在那粗暴的摔击下出了濒死般的变形呻吟,原本闭合紧密的门扇与门框之间,裂开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缝隙,犹如一道狰狞的伤疤。
一股带着走廊灰尘味的、冰凉的穿堂风,倏地从那道缝隙中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细小而恶毒的针尖,瞬间扎在暴露的皮肤上,冻得人猛地打了个寒颤,也吹醒了僵硬的头脑。
厨房门缓缓、无声地向内侧滑开一道更大的缝隙。
小蝶依旧紧紧贴在我身后,她的脸深深埋在我肩胛处的衣料里。
厨房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狭窄的后窗,污浊的玻璃外,天空早已一片阴沉的墨色,透进来的光线被这肮脏的屏障过滤,变成粘稠、污浊、冰冷如铁锈的暗赭灰色,如同凝固的血浆。
这微弱的光,勉勉强强能够勾勒出厨房里的狼藉轮廓——粗盐混着尖锐的碎瓷片铺在油污厚重的瓷砖地上,像一层被玷污的肮脏霜雪;倾斜的餐桌歪在角落;地上,那个最初作为他们留下罪恶痕迹的铁灰色烟灰缸(它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谁踢到或踩了一脚?),赫然凹下去一大块触目惊心的丑陋深坑,冰冷的金属扭曲着,被鞋跟暴力蹂躏过的惨烈痕迹边缘,泛着狰狞的哑光。
烟灰缸旁边,是哈拉威尔斯临走前最后那只皮鞋重重踏过的一小片浑浊痕迹——一块颜色深暗的油污被踩开、碾碎,如同垂死苍蝇的尸体被无情碾爆。
它无声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散着令人作呕的卑劣气息。
窗外的天光,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被沉重的阴翳吞噬殆尽。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那片污浊粘稠的脚印,以及脚印旁那块被彻底踩烂的、颜色深暗的油泥污迹——像垂死的苍蝇被碾爆的肮脏残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