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在那剧烈颤抖的母亲背上安抚性地、生疏地拍了两下,然后展露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不算笑容的弯唇动作。
那与其说是安慰对方,不如说是某种确认——确认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承诺,随即将自己的手臂从那妇人紧握的手中轻轻但坚定地抽了出来。
在妇人哭天抢地的注视和王博士焦灼无声的催促下,她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走向旁边挂着“采血室”
牌子的房间,背影瘦小,却挺拔得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
门被推开。
里面的景象瞬间抓住了我的心。
这是一个非常狭窄的功能性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荧光灯管和墙壁上反射着寒光的金属器械架。
正中央是一张铺着惨白色无菌单的采血床,旁边放着金属盘,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粗大的、闪着慑人寒光的采血针和数支标注着容积的空采血管——那规格远寻常体检。
消毒药水的味道浓烈得呛人。
护士迅递过来几张知情同意书,公式化的语快得像打机枪。
小蝶看也没看内容,只是接过笔,直接在指定位置歪歪扭扭、稚气十足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个笔画很用力、透出决心的名字。
整个过程没有看我,只是签完名字后,忽然侧过头对我展颜一笑。
那笑容,在惨白的灯光下,带着一种惊人的明媚,却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哥,别皱着眉头啦!
像个小老头!”
她竟还在试图安慰我!
护士扶她坐上冰冷的采血台。
消毒棉球那特有的冰凉滑过她手臂内侧纤细脆弱的肌肤时,她还是下意识地“嘶”
了一声,眉头紧紧锁起。
王博士站在一旁,手不自在地搓着,眼神充满担忧和不忍。
小蝶察觉到了,立刻松开了眉头,甚至还故意做了个夸张的轻松表情:“王叔叔,放心!
这就是像…像被蜜蜂屁股轻轻撞一下嘛!”
她试图模仿幽默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笨拙和强撑的勇气。
她越是这样故作轻松,那寒光闪闪的针头在她纤细得可怜的静脉前比划的样子,就越显得触目惊心。
我死死地咬着牙,指甲深陷在掌心,试图用这种痛楚来对抗内心的崩塌。
然而,当护士终于确定位置,将那冰冷的金属针尖稳稳刺入她手臂那细得可怜的青紫色血管时,当那浓稠得不像孩童应有的、极其瑰丽、散着生命瑰宝般光泽的暗红色血液,被强大的负压硬生生地从她小小的身体里引出,通过透明的软管,源源不断地流入那粗大的、容积可观的采血管时……
我所有的坚强堤防,轰然溃决。
无声的泪水,不再仅仅是“扑簌簌”
滑落,而是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砸落在我紧紧握住的、冰冷的双拳上。
视线瞬间模糊成一片水雾弥漫的世界。
我看着那承载着生命救赎的鲜血,一滴、一滴、又一滴,带着她的体温,带着她所有的创伤与勇气,离开她的身体,填满一支管子,又一支管子…整整三大管!
每一滴血流的刻度上升,都像是在她单薄的生命之灯里,强行抽出点燃希望的燃料。
我想起倭未国实验室里他们抽走她血液做那些邪恶实验的场景,那无休止的折磨…而现在,同样的抽血,同样是针对她体内这神赐的宝藏,意义却截然不同——是救赎,是自由意志的选择,却同样带着献祭般的悲怆。
采血的过程中,小蝶的身体明显地绷紧,脸颊也微微有些苍白。
她紧紧抿着嘴唇,努力抑制着生理上的不适和那深埋心底、被针头触而蠢蠢欲动的恐惧记忆。
然而,她并没有像在倭未国时那样陷入麻木或惊厥般的颤抖。
她强迫自己的视线移开针头,看向身旁护士胸前挂着的名牌,辨认着上面的名字。
“姐姐…你叫…林雨晴?”
她忽然开口,声音比抽血前虚弱了一点,却努力保持着活泼,“真好听!
比…比我的代号好听多了!
我叫小蝶!
蝴蝶的蝶!”
她试图开启一个轻松的话题,一个关于名字、关于平凡日常、关于证明自己不仅仅是“抗体携带者”
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