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厮杀了近一个时辰,宋军虽勇猛,却终究寡不敌众,渐渐落入下风。
岳飞身上已添了数处伤口,左臂被金军的弯刀划开一道深痕,鲜血浸透了甲胄,可他依旧紧握着沥泉枪,没有丝毫退缩。
就在这时,金军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杀啊!
别让金军跑了!”
完颜粘罕心中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支宋军精锐从十里坡的方向杀来,为的将领银甲白袍,手持滚银枪,正是杨再兴!
五千宋军如猛虎下山,直冲金军后路,将金军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不好!
是宋军的伏兵!”
金军兵士顿时慌了,纷纷转头向后看去,阵脚大乱。
岳飞见状,眼中闪过精光,大喝一声:“弟兄们!
援军到了!
随我杀出去!”
被困的宋军顿时士气大振,跟着岳飞冲破金军的包围,朝着杨再兴的方向杀去。
宋军前后夹击,金军腹背受敌,再也抵挡不住,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完颜粘罕气得脸色铁青,想要下令整顿军队,可兵士们早已乱作一团,根本不听指挥。
杨再兴率军杀到他面前,滚银枪直指他的咽喉:“完颜粘罕!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完颜粘罕不敢恋战,拨转马头,带着几名亲卫仓皇而逃。
杨再兴想要追赶,却被金军的残兵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夕阳西下,旷野上的厮杀渐渐平息。
金军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土地,剩下的残兵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岳飞与杨再兴并马而立,看着眼前的景象,皆是松了口气。
“三弟,多亏了你及时赶到。”
岳飞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笑道。
杨再兴也笑了,露出两排白牙:“二哥在前牵制,弟弟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若不是二哥死死缠住金军,我也没这么容易得手。”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下令兵士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收集金军遗留的兵器甲胄。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照亮了旷野上那面依旧飘扬的大宋军旗。
残阳如血,泼洒在白沙镇南的旷野上。
岳飞抬手抹去颊边血污,那血混着征尘,在他黧黑的脸上画出一道狰狞的红痕,却丝毫掩不住眼底的锐光。
他身下的战马“踏雪”
不住地喷着响鼻,前蹄在染血的草地上轻轻刨动,马鞍旁悬挂的箭囊已空了大半,唯有枪尖还滴着暗红的血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杨再兴策马上前,银甲上溅满了金军的血渍,腰间的滚银枪斜斜扛在肩上,枪杆上还缠着几缕断裂的金军战袍丝线。
他看着岳飞左臂渗血的甲胄,眉头微蹙:“二哥,你这伤得赶紧裹一裹,再流下去怕是要伤了元气。”
岳飞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满地的金军尸骸,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先清点伤亡,救治弟兄们。
完颜粘罕虽逃了,可这五万金军残部若收拢起来,仍是后患。”
说罢,他翻身下马,刚落地便踉跄了一下——右腿膝盖在厮杀中被金军马刀劈中,虽有甲胄格挡,却也震得骨节生疼。
杨再兴忙伸手扶住他,转头对身后的亲卫喝道:“快!
传我将令,让医疗队即刻上前,凡还有气息的弟兄,都要救回来!
再派两队斥候,顺着完颜粘罕逃走的方向追,务必探清他的去向!”
亲卫领命而去,旷野上顿时忙碌起来。
宋军兵士们互相搀扶着聚拢,有的手臂被砍断,只用布条草草缠着;有的胸口中箭,却仍紧握着手中的兵器;还有些年轻的兵士,靠在战马旁,望着满地尸骸,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
医疗队的兵士们提着药箱穿梭其间,止血的金疮药、裹伤的麻布很快用去了大半,偶尔传来的痛呼声,在暮色沉沉的旷野上显得格外清晰。
岳飞走到一名倒在地上的宋军兵士身旁,蹲下身轻轻将他扶起。
那兵士胸口插着一支金军的狼牙箭,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见岳飞过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抓住岳飞的衣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统制……俺没给大宋男儿丢脸……”
岳飞握住他冰冷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好弟兄,你做得好,没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