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递到官家面前,递到了又能有几分用处,尚未可知。”
岳飞接过奏疏,指尖抚过“臣愿官家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
那句,墨色已干,却似能摸到字里行间的滚烫。
他抬头时,眼中已燃起火光,双眉拧成一个“川”
字:“大哥,此事关乎中原存亡,绝非‘越职’二字可拦!
末将虽官卑职小,却也愿上奏陈词,哪怕拼着革职,也要让官家知道,将士愿战,百姓盼归!”
王棣看着他眼底的坚定,想起曹州城下岳飞背上“尽忠报国”
的刺青——当时血与汗混在一起,那四个字却如烙铁般清晰。
他拍了拍岳飞的肩:“鹏举,你可想清楚?此去上疏,若触怒官家,恐有性命之忧。”
“飞从军之日,便已将性命置之度外。”
岳飞后退半步,双手抱拳,声音掷地有声,“只要能阻南迁,保中原,便是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当日午后,岳飞便在自己的偏帐中写下奏疏。
他没有王棣的笔墨从容,下笔如挺枪,每一笔都带着战场厮杀的凌厉。
写到“金人畏我之勇,方有退意;若官家南迁,便是示怯于敌,河北之地将永无归期”
时,他猛地顿笔,墨汁在纸上晕开,竟似金军阵前飞溅的血。
帐外传来将士操练的呐喊,他想起那些跟着自己冲锋的弟兄,想起河南老家被金人烧毁的祖宅,眼眶微微红,却又握紧笔杆,将所有悲愤都凝在笔尖。
两日后,王棣与岳飞的奏疏一同递往临安。
王棣站在黄河渡口,望着送信的驿卒策马南去,马蹄扬起的沙尘迷了眼,他心中却存着一丝希冀——或许官家能看清局势,或许李纲大人能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岳飞就立在他身侧,玄色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双手始终按在宝剑上,目光望着南方,像是要穿透千里云层,直抵临安宫城。
可这希冀,终究被临安传回的旨意击得粉碎。
半月后的一个黄昏,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踏着暮色奔来,驿卒翻身落马时,脸色惨白如纸。
王棣接过旨意,指尖刚触到那明黄的绫缎,便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展开旨意,“小臣越职,非所宜言”
八个朱批赫然在目,下面一行小字,竟是“革岳飞军职、军籍,逐出军营,永不录用”
。
“什么?”
岳飞猛地上前,一把夺过旨意,目光死死盯着那八个字,双手不住颤抖。
他想起自己在奏疏中写下的每一句话,想起曹州城下将士的鲜血,想起河北百姓的期盼,喉咙里像堵了滚烫的烙铁,半晌才挤出一句:“小臣越职……臣所言,句句皆是中原百姓之心声,怎是‘非所宜言’?”
驿卒还带来了另一封斥责王棣的旨意,字里行间满是不满:“身为将领,当谨守本分,妄议朝政,越权进言,实乃大不敬!
着令王棣闭门思过,不得再干预迁都之事。”
王棣捏着旨意,指节泛白,帐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大宋的局势。
他看向岳飞,见这位往日里冲锋陷阵从不皱眉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双手攥着旨意,指腹几乎要将绫缎捏破。
“鹏举……”
王棣想安慰几句,却现所有话语都苍白无力。
岳飞猛地将旨意掷在地上,玄色战袍一甩,转身走向帐外。
他脚步踉跄,路过案上那幅舆图时,目光落在汴梁的标记上,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抚过那凸起的城墙轮廓——那是宗泽老将亲手补画的。
他想起老将说过的“待开春,咱们便从这里打回去”
,想起自己背上“尽忠报国”
的刺青,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在舆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大哥,”
岳飞转过身,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决绝,“飞虽被逐出军营,却仍是大宋子民。
只要还有一口气,便会守着这中原土地,等着王师北渡的那一天。”
说罢,他对着王棣深深一揖,转身大步走出帐外。
帐帘被风吹得重重落下,王棣望着岳飞远去的背影,那玄色的身影在暮色中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黄河渡口的风沙里。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旨意,又看了看案上那封被置之不理的奏疏,心中满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