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微露歉色,举杯一饮而尽,朗声道:王使君、杨将军,韩某忽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就此别过。
说罢离席而起,袍袖带得烛火轻颤,映得他长髯上霜华隐隐。
王棣虽有不舍,仍是拱手笑道:韩兄何必多礼,家国事大,我等自当理会。
杨再兴一旁按剑而起,沉声道:韩兄此去,万事当心。
韩世忠哈哈一笑,声震梁尘:若有重逢之日,届时再与两位痛饮三百杯!
言罢撩袍便行,步履间犹带酒意,却如松涛般沉稳。
出得酒肆,但见夜色如墨,一钩残月斜挂城头。
韩世忠左手撩起长袍,右手在桌边一按,身子已轻飘飘跃起,落在当街一匹青骓马背上。
那马通灵,已知主人心意,不等缰绳催动,前蹄人立,一声长嘶,踏得青石板火星四溅。
韩世忠低喝一声,双腿微夹马腹。
青骓马得了指令,四蹄翻飞如踏流星,转眼间已冲至长街尽头。
其时月上中天,清辉洒在真定城头,远处刁斗之声隐隐可闻。
韩世忠勒马回望,见王杨二人尚在酒肆门口拱手,当下也不言语,一提马缰,青骓马四蹄翻飞,如一道青烟般融入沉沉夜色之中,只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之上悠悠回荡,渐去渐远。
王棣望着那道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良久方叹道:真英雄也!
杨再兴手按剑柄,眼中精光闪烁:待他日金戈铁马,我等必与韩兄并辔沙场。
二人相顾一笑,只觉酒意中生出万丈豪情,恰如天边残月,虽未圆满,却已映得河山一片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