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
看到门口的赵刚,老人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他浑浊的眼睛里,情绪翻滚,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解脱。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
他缓缓放下手里的针线。
那是一只虎头鞋,做得小巧精致,还未完工。
然后,他站起身,对着赵刚,双膝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
砰!
一声闷响,让院外所有战士的心都跟着狠狠一抽。
老人没有哭嚎,只是剧烈颤抖,两行浑浊的泪无声淌下,没入满是褶皱的皮肤。
“政委……俺对不住你们……”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要裂开。
“是俺……把医院的位置……告诉了山那边的人……”
“可俺……俺没法子啊……”
老人抬起头,脸上满是绝望的哀求,“他们抓了俺的小孙子……俺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啊……”
“他们说,俺要是不听话……就把娃……从城楼上……扔下来……”
院外,那些久经沙场的汉子,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
赵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黑又长。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老人,看着那只鲜艳的、未完工的虎头鞋。
他没有闭上眼睛。
恰恰相反,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将眼前这诛心的一幕,死死刻进脑海里。
那双属于书生的、清澈的眼睛里,某些柔软的东西,正在迅褪去,被一种钢铁般的冰冷和决然所取代。
他缓缓走上前,没有扶起老人。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只虎头鞋,放在手心。
鞋上的红色丝线,刺眼如血。
“这笔债,”
赵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院外每一个战士的耳朵里,“不是你的。”
“是鬼子的。”
他直起身,转身向外走去,手,紧紧攥着那只虎-头-鞋。
“老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后爆的冲天杀意。
“给我接通林先生!”
“告诉他,我要一样东西!”
“我要让太原城里所有负责这件事的鬼子,从上到下,从将军到伙夫,都给他娘的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