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手时,那笑容淡了几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老太太和主君、大娘子都等着呢。
快随我进去吧,外头风硬。”
房嬷嬷引着徐嬷嬷和林清霜穿过几重院落。
盛家宅邸不算阔气,但收拾得干净利落,青砖铺地,抄手游廊蜿蜒,庭院里松柏常青,显出几分规矩和体面。
仆妇们行走间都放轻了脚步。
正堂里烧着炭盆,暖意融融。
盛老太太端坐上,深褐色锦袄,面容严肃,拨弄着檀木佛珠。
下左侧坐着少年盛纮,宝蓝色直裰,刚中举人的意气犹存,眼神清亮。
旁边是新妇王若弗,十五的年纪,大红遍地金袄裙,满头珠翠,圆润的脸上带着娇憨与优越,好奇地打量着走进来的林清霜,毫不掩饰。
徐嬷嬷上前一步,未语泪先流,对着盛老太太深深一福:“给老太太请安!
给盛大人、大娘子请安!
老奴…老奴替我家小姐和霜姐儿,谢过老太太、盛大人、大娘子的收留之恩!”
她声音哽咽,拉着林清霜上前,“霜姐儿,快,给老太太磕头。”
林清霜依言跪下,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青砖地面。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刻意的柔顺和卑微。
“起来吧,可怜见的孩子。”
盛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带着审视,“抬起头来。”
林清霜缓缓抬起头,依旧垂着眼睫。
苍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失色的嘴唇,洗得灰的粗糙孝服,将她那份弱柳扶风的纤弱和丧母的哀戚放大到了极致。
她的身体在暖和的室内似乎还在微微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悲伤过度。
盛老太太的目光在她脸上和孝服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王若弗忍不住开口,声音清脆直接:“这就是周姨母家的表妹?怎么还穿着孝?这…这刚进门就带着孝,也太晦气了些!
母亲,咱们家……”
她的话没说完,但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弗儿!”
盛纮脸色一变,立刻低声喝止,带着刚新婚不久的丈夫的尴尬和一丝紧张,飞快瞥了一眼老太太,又看向王若弗,眼神带着责备。
“慎言!
表妹刚刚丧母,已是人间至痛,岂可再雪上加霜?”
盛老太太拨动佛珠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微沉,目光更深地看向地上的林清霜。
堂中瞬间安静。
炭盆里火星噼啪作响。
林清霜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受惊的蝶翼。
她依旧维持着跪姿,头却垂得更低。
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在青砖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是肩膀开始难以抑制地、小幅度地耸动起来。
那无声的、压抑的哭泣,带着丧母孤女的巨大悲恸和无助,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心头紧。
盛纮的心像是被那无声坠落的泪珠狠狠揪住了。
他看着地上那个穿着刺眼孝服、单薄得如同纸片、无声饮泣的小小身影,一股强烈的怜悯混杂着保护欲猛地涌上心头。
他幼年丧父丧母的经历让他对这种孤苦感同身受。
那份酸楚瞬间压过了王若弗带来的顾虑。
“母亲!”
盛纮转向盛老太太,语气恳切中带着急切,“表妹年幼,接连遭逢父难母丧,孤苦无依,已是人间至惨。
周家姨母与母亲情同姐妹,临终托孤,此乃莫大的信任。”
“我们盛家书香门第,若因旁人尚未定论之过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岂非有违圣人之仁,辜负故人之托?”
他目光再次落回林清霜身上,怜惜更甚,“恳请母亲开恩,容表妹留下。
府中自有规矩,儿子…儿子也会多加照拂。”
盛老太太看着儿子急切的神情,又看看地上那个无声落泪、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小女孩,眼中锐利审视的光芒终于缓缓褪去,化作一声叹息。
她重新拨动佛珠:“纮儿说得是。
稚子无辜,又遭此大难。
周氏既托付于我,便是信我盛家。
起来吧,孩子。”
她看向房嬷嬷:“带表小姐下去,安置在西边挨着花园那个小院,清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