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几乎是逃命般冲回了霞飞路公寓,反手重重关上大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脸颊上滚烫的温度尚未褪去,唇瓣上那灼热而霸道的触感,如同烙印般清晰,挥之不去。
周复明!
他竟然……!
羞愤、恼怒、还有一种被彻底冒犯的屈辱感,如同沸水般在她胸腔里翻腾。
她抬手,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一般,直到唇瓣传来刺痛,泛起不正常的红肿。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愤怒之中,一丝极其诡异、却又无法抑制的愉悦,如同狡猾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尖。
她居然……成功了?
虽然方式完全出了她的预料和控制,甚至付出了……那样的代价。
但周复明那双不再掩饰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睛,那句“归我了”
的宣告,无一不在证明——她那句直刺核心的“可怜”
,真的狠狠击碎了他那层坚不可摧的伪装,让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真实的裂痕,甚至……让他对她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失控的“兴趣”
。
这种将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拉下神坛、让其因自己而失态的感觉,带着一种致命的、黑暗的诱惑力。
沐兮缓缓放下擦拭嘴唇的手,指尖却无意识地轻轻抚过那微微刺痛的唇角。
镜子里映出她绯红未退的脸颊和水光潋滟却冰冷一片的眼眸。
她忽然极轻地、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周复明,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算计人心如掌中观纹,自以为什么都能掌控。
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会被最简单直白的言语刺伤、会被美色与酒精扰乱心绪、甚至会对一个你视为棋子的人产生可笑占有欲的……
凡人。
一个同样会寂寞、会失控、会有弱点的凡人。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瞬间压下了她心中所有残余的慌乱和羞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的冷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走到洗手台前,用冰冷的清水反复拍打脸颊,直到最后一丝不该有的红晕和温度褪去,镜子里只余下一张苍白、镇定、甚至带着几分残酷漠然的脸。
情绪是最大的敌人。
无论是恐惧、羞愤,还是那丝不该有的、扭曲的愉悦,都必须被严格压制。
她回到客厅,何景早已听到动静,无声地出现在一旁,眼中带着询问和担忧。
“小姐,您……”
他注意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和微微红肿的嘴唇,欲言又止。
“没事。”
沐兮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仓惶逃回来的人不是她,“准备一下,我们需要重新规划下一步。”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摊开纸笔,目光锐利如刀,所有的心神都迅集中到接下来的棋局上。
周复明的意外“失控”
和明确表态,虽然带来了巨大的变数和风险,但也同样意味着……机会。
一个或许能更快、更直接地利用他的资源和力量,去达成自己目的的机会。
既然他已经主动撕破了那层温和引导的伪装,露出了掠夺和占有的獠牙,那她也不必再时时刻刻扮演那个需要被“拯救”
、被“引导”
的孤女。
或许,可以更大胆一些。
“何景,”
她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之前让你留意张彦钧和岩井公馆那边关于‘特殊器材’运输的摩擦,有什么新进展?”
何景立刻收敛心神,低声汇报:“有。
张少帅的人扣下了一批经过伪装、声称是纺织机械的货箱,双方在码头对峙了一次,虽然暂时压下去了,但矛盾已经挑明。
岩井那边似乎很不满,认为张彦钧胃口太大,坏了规矩。”
沐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很好。
狗咬狗的局面,正是她乐于见到的。
“把我们之前查到的、关于那批‘特殊器材’真实用途的间接证据,”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想办法,漏一点给张彦钧手下那个最激进、最想扳倒岩井公馆以此邀功的副官。
记得,要做得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