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玉米粒虽然有些被鸟雀啄过,却依旧金黄亮。
三秒学着爷爷的样子剥苞叶,可手指总被苞叶边缘的细毛扎到,剥下来的苞叶也皱巴巴的。
“还是您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玉米穗递给爷爷。
爷爷接过,剥得又快又好,嘴里还念叨着:“老玉米皮实,可也金贵。
每粒籽都得小心伺候,不然掉在地里,明年就长不成苗了。”
他剥得极慢,剥一个就放在筐里,再慢悠悠地拿起下一个,眼睛却时不时往三秒这边瞟。
三秒起初没在意,后来现爷爷确实慢得反常。
往常收老玉米,爷爷虽然仔细,但度不慢,今天却像是在数玉米粒,剥一个能歇两口气。
太阳都偏西了,才收了半麻袋,还没东头的三分之一多。
“爷,您咋这么慢?”
三秒忍不住问,“天快黑了。”
爷爷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慢工出细活。
老玉米的产量本来就低,再不小心点,丢的籽都比收的多。”
他指了指地埂边,“你看那些掉在地上的,都是钱。”
三秒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不少玉米粒散落在土里,金黄的一小片,像撒了把碎金子。
他蹲下去捡,指尖触到带着潮气的泥土,忽然明白爷爷为啥放慢度——不是故意磨蹭,是想让他看看,老玉米虽然产量低,却把每粒籽都长得瓷实,连掉在地上的,都饱满得能当种子。
“你再看这个。”
爷爷递过来一个老玉米穗,顶端虽然被鸟雀啄过,可往下的玉米粒却粒粒饱满,没有秃尖,“改良种讲究个排场,穗子长,颗粒大;老籽讲究实在,能长到顶的,绝不偷懒。”
三秒把玉米粒放在嘴里嚼了嚼,甜丝丝的,比改良种更有嚼头。
他忽然想起扎稻草人的时候,爷爷说“雀儿要吃,咱就给点秕谷”
,原来老玉米早把最精华的部分藏在了穗子底下,留给耐心等待的人。
爷爷依旧收得很慢,三秒却不催了。
他学着爷爷的样子,慢慢剥苞叶,仔细捡掉落的玉米粒,甚至能注意到每根玉米秆上结了几个穗子,哪棵的根系最达。
夕阳把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老玉米地里,像幅慢慢晕开的水墨画。
天擦黑时,老玉米终于收完了。
装了整整两麻袋,称下来总重一百八十斤,换算成亩产,刚好五百斤,比改良种少了两百斤,却比往年多了五十斤。
“不错了。”
爷爷看着磅秤上的数字,眼里闪着光,“去年倒春寒,才收了四百五。
今年能有五百斤,是这老籽争气。”
三秒看着那两麻袋老玉米,穗子虽然短,却沉甸甸的,透着股踏实劲儿。
他忽然明白爷爷为啥故意放慢度——不是为了比产量,是想让他知道,老玉米的价值不在数字里,而在那些慢下来的时光里:它耐住了倒春寒,扛过了台风,把有限的养分都攒成了最甜的滋味,哪怕产量低,也活得有尊严。
往家走的时候,三秒扛着一麻袋老玉米,爷爷扛着一麻袋改良种,脚步都不快。
月光洒在麻袋上,老玉米的甜香混着改良种的清冽,在风里飘得很远。
三秒忽然觉得,这两麻袋玉米,就像爷爷和自己,一个守着老手艺慢慢走,一个带着新想法往前冲,看似不同,却都在这片土地上,结出了属于自己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