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玉米叶上褪尽时,春花的手机就在灶台上震个不停。
她正用粗布擦着刚摘的玉米,水珠顺着指缝滴在水泥地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一声,屏幕亮起,是贵阳的李姐来的消息:春花,我把你推给小区业主群了,好多人要尝尝你的玉米!
紧跟着,新消息提示像玉米粒似的滚满屏幕。
春花甩了甩手上的水,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张老师要十斤甜玉米,备注给孩子当早餐;王女士订了二十斤糯玉米,说想做玉米粑粑;还有个网名叫的,直接转账三百块,只留了句看着,多送几样尝尝。
她数了数未读消息,不多不少正好五个订单。
这在以前,得等收玉米的贩子来村里,凑上三天才能攒这么多。
春花举着手机冲进里屋,春花爹正坐在炕沿上编竹筐,篾条在他膝头翻飞成网。
爹!
你看你看,贵阳一下子来这么多买主!
老人眯眼瞅着屏幕,竹筐的半成品在怀里颠了颠:慢着点,别摔了手机。
话虽这么说,编筐的手却慢了下来,目光在那些地址上打了个转——贵阳云岩区、南明区、观山湖区,都是他年轻时挑着担子去过的地方,只是那时卖的是山里的野核桃。
春花没听劝,转身就往院外跑。
三秒家的小卖部在村头,老远就听见他娘在喊酱油没了。
少年正趴在柜台上写作业,铅笔头在算术本上戳出个洞。
三秒!
三秒!
春花隔着玻璃喊,来帮我打包玉米,管早饭!
三秒是村里为数不多会用智能手机的孩子,上次帮春花算快递费,手指头在计算器上戳得比谁都快。
他听见喊声,铅笔一扔就蹿出来,校服后背还沾着块墨水:花婶,是不是又有人夸玉米爷爷了?
不光夸,还下单了!
春花拽着他往家跑,你爷爷在家不?让他也来搭把手,你爷捆东西最结实。
三秒爷爷正在自家菜园里摘辣椒,听见动静直起腰,草帽檐下的皱纹挤成一团:这是要开流水席?他把竹篮往篱笆上一挂,跟着往春花家走,手里还攥着把刚掐的紫苏叶,给玉米当配菜,城里人准稀罕。
等三人蹲在春花家院里时,玉米已经堆成了小山。
黄澄澄的甜玉米、紫莹莹的糯玉米、带着红须的老品种,被春花按订单分好堆,像三堆彩色的石头。
三秒爷爷搬来捆玉米的草绳,手指在绳头打了个活结:我年轻时在供销社打包过布匹,保证摔不坏。
三秒则捧着春花的手机,对着订单备注念:这个张老师要小个的玉米,说孩子好拿;王女士要带叶子的,说看着新鲜。
他突然停下来,指着屏幕笑,花婶,这个说要玉米须,说能泡水喝。
春花正往玉米上裹报纸,闻言直起腰:咱这玉米须都是好东西,晒干了确实能泡水。
她转身进灶房,拎出一捆晒干的玉米须,黄中带褐,像捋顺的马尾,给她装一小袋,不算钱。
三秒爷爷瞅着她忙活,突然说:得找个法子记清楚,别弄混了。
他捡起地上的粉笔头,在院角的石板上写字:张1o(甜)、王2o(糯)、山风3o(混),字迹歪歪扭扭,却比账本还明白。
太阳爬到头顶时,院门口的快递箱已经码到了齐腰高。
三秒负责往箱子里垫报纸,手指被纸边划得红也不吭声;三秒爷爷用草绳把箱子捆成十字,绳结打得又快又牢;春花则蹲在玉米堆前,挨个挑选符合要求的玉米,指尖被玉米叶割出细小的口子,往嘴里吮一下又继续干活。
手机在石板上震个不停,新订单提示音此起彼伏。
三秒每次听到都要喊一声:又来一个!
是贵阳的!
春花头也不抬地应:先记着,忙完这波再看。
春花爹就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斜在膝头,目光慢悠悠地扫过院子。
看三秒把玉米须塞进的箱子,他嘴角动了动;见三秒爷爷用草绳在箱子上绕了三圈,他吧嗒了口烟;等春花举起个特别饱满的玉米给大家看,老人突然站起身,往灶房走:我去烧点水。
灶房里很快飘出玉米的甜香。
原来老人抓了几把刚摘的嫩玉米,扔进了柴火锅。
干活得垫垫肚子。
他把煮好的玉米捞出来,用凉水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