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晒谷场铺满了金黄的玉米秸秆,王二婶蹲在秸秆上,把刚从地里挖来的土豆往麻袋里倒。
大小不一的土豆滚在一起,最大的像个小皮球,最小的只有鸡蛋大,还有些带着虫眼和疤痕,混在中间格外扎眼。
“管它大小,能卖钱就行。”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麻袋口的绳子勒得手指红,“贩子来了一秤称,省得费那功夫挑拣。”
我抱着三个竹筐从仓库里出来,筐沿分别用红漆写着“大”
“中”
“小”
。
“二婶,咱得分级卖!”
我把筐子摆在她面前,“大的能供市,中的赶集卖,小的送淀粉厂,这样算下来能多赚不少钱。”
王二婶直起腰,看着我手里的筐子直撇嘴:“分级?那得挑到猴年马月!
去年我家的土豆混着卖,贩子给八毛一斤,省下来的功夫还能去摘棉花,里外里差不了多少。”
她抓起个带疤痕的小土豆往麻袋里扔,“你看这小的,单独卖谁要?”
旁边收拾谷堆的李大叔凑过来,手里还攥着把脱粒的木叉:“二婶说得对,分级太费人工。
我家那三亩地的土豆,要是一个个挑,得请两个人帮忙,工钱都比多卖的钱贵。”
他指了指远处驶来的收购车,“你看贩子都来了,再磨蹭人家就走了。”
我把筐子往地上顿了顿,拿起个碗口大的土豆放进“大”
筐:“市收一级薯,个头均匀、表皮光滑的,能给到一块二一斤;这种小的虽然卖不上价,但淀粉厂收去做粉条,比混在里面按八毛卖划算。”
我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记着不同收购渠道的价格,“您看,大薯一块二,中薯一块,小薯六毛,平均下来比混卖多两成还多。”
王二婶的眼睛亮了亮,但手指还是没停地往麻袋里装土豆:“可这挑拣太费事儿了。
我这老腰,弯一会儿就直不起来。”
“我帮您挑!”
我蹲下来,捡起个大土豆擦了擦泥,放进“大”
筐,“咱们找几个婶子一起干,边唠嗑边挑,快得很。”
说话间,收购贩子赵老板已经开车到了晒谷场。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喊:“二婶,今年的土豆还按去年的价收,八毛一斤,咋样?”
王二婶刚要应声,我赶紧按住她的手:“赵老板,我们分了级,大薯一块二,您要不要?”
赵老板愣了一下,推开车门走下来:“分级?你们村还搞这套?”
他走到“大”
筐前,拿起个土豆掂了掂,又翻过来看看表皮,“嗯,这薯确实周正,市能卖上价。
行,大薯我要了,一块二就一块二。”
王二婶这下没话说了,赶紧喊来隔壁的张婶和李婶帮忙。
四个女人围着土豆堆蹲成圈,手里的动作飞快:大的往红筐里扔,中的往蓝筐里放,小的和带伤的往绿筐里归置。
李大叔看得眼热,也放下木叉凑过来:“我也分分看,要是真能多卖钱,我家的也这么弄。”
挑拣的学问还真不少。
我教她们按直径分:过十厘米的算大薯,得表皮光滑、没虫眼、没疤痕,连泥土都得擦干净;五到十厘米的算中薯,允许有轻微的表皮擦伤,但不能有深疤;五厘米以下的和带虫眼的,都归到小薯里,专门送淀粉厂。
“你看这薯,”
张婶举起个表皮有浅痕的大土豆,“就这点伤,算不算大薯?”
我接过来看了看,疤痕没过一厘米,还在表皮层:“算!
这种浅伤不影响食用,市能收。”
李婶则拿着两个大小差不多的土豆比来比去:“这个圆一点,那个扁一点,哪个算大的?”
“按重量算,”
我笑着说,“只要够分量,形状不用太讲究,市卖的时候会按重量称。”
晒谷场渐渐热闹起来。
男人们把分好级的土豆装袋,女人们继续挑拣,孩子们则在旁边捡掉落的小土豆,说是要带回家烤着吃。
赵老板的伙计已经开始过秤,大薯装了满满三麻袋,称下来有六百斤,光这一项就卖了七百二十块。
“乖乖,”
王二婶数着钱,手指都有些颤,“这才挑了一半,就比去年混卖一整袋多了!”
她忽然加快了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