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
李厂长盯着她沾着泥点的裤脚和松掉的鞋跟,忽然笑了:“小姑娘,你这股劲儿,跟这玉米一样扎实。
这样吧,我按你说的价收,但是得保证颗粒度,我派质检员去你们村看货。”
回村时,天已经擦黑。
春花背着空样品袋,右脚的鞋跟彻底掉了,只能踮着脚走。
村口的老槐树下,爷爷和合作社的社员们都在等,看见她的样子,二奶奶赶紧递过双布鞋:“傻丫头,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春花换上鞋,脚底板传来久违的踏实感。
她望着晾晒场上的玉米堆,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路上的尘土:“没事,就像玉米蹲苗呢。”
众人都愣了。
她蹲下身,捡起粒玉米籽捏在指间:“苗儿长得太顺了不行,得蹲一蹲,把根扎深了,后面才能长得高。
咱这玉米也一样,经住这阵儿考验,以后路才好走。”
爷爷蹲在她身边,粗糙的手掌抚过玉米穗,忽然想起去年春耕时,春花在育苗棚里守了整宿,就为了给杂交苗控温。
那时他还骂她瞎折腾,现在看着那些饱满的颗粒,烟袋锅在手里转了又转,没说出一句话。
质检员来的那天,合作社的社员们都来了。
看着他们用仪器测量颗粒大小,用糖度计检测甜度,春花的心像揣了只兔子。
当质检员竖起大拇指说“全部达标”
时,二奶奶当场抹起了眼泪,李大叔把草帽抛得老高。
卡车开进晾晒场时,玉米被装进麻袋,一袋袋搬上车,出饱满的声响。
春花站在磅秤旁记账,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数字。
爷爷背着双手在旁边看,忽然指着卡车篷布上的“白玉霜”
商标说:“下次让厂长把这名字印大点,咱的玉米,得让更多人知道。”
春花笑着点头,眼角瞥见自己扔在墙角的那双鞋——掉了跟的鞋底磨出个洞,却像枚勋章,记录着这场与土地的较量。
风从晾晒场吹过,带着玉米的甜香,往远处的田野去,仿佛在告诉那些正在生长的庄稼:蹲得住的根,才能撑起一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