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晨露还凝在土豆叶上,我已经背着帆布包爬上了望海坡。
包里的糖度仪用软布裹着,金属探头闪着亮,是上周从县农科所借来的宝贝。
坡上的土豆藤蔓已经泛黄,叶片边缘卷成了小筒,露出底下鼓鼓囊囊的土垄,像藏着一肚子的秘密。
“春花,这大清早的,你背着包瞎转悠啥?”
赵大爷扛着锄头从坡下上来,锄头上还挂着新鲜的草屑,“再等三天就能收了,还测啥?”
我蹲在最高处的垄前,手指在土面上按出浅浅的坑:“赵大爷,农科所说土豆的甜度不一样,甜的能卖好价钱。
我测测咱望海坡的土豆,是不是比别的地方甜。”
赵大爷放下锄头凑过来,看着我掏出糖度仪:“这铁疙瘩能测甜?我活了六十岁,只听说过用嘴尝的。”
他捡起块从垄上滚下来的小土豆,在衣角擦了擦就往嘴里塞,“嗯,是比去年的面,甜倒没尝出来。”
我选了株长势最旺的土豆苗,用小铲子沿着垄边轻轻挖。
土块簌簌落下,露出一串黄褐相间的土豆,最大的那个圆得像皮球,表皮沾着湿润的泥,看着就瓷实。
“得选这种表皮光滑、没有虫眼的,测出来才准。”
我用干净的布把土豆擦干净,刀在上面轻轻划了道痕,再顺着纹路切开——断面雪白,还带着点乳白的浆汁,像刚挤的牛奶。
赵大爷蹲在旁边直咂嘴:“这土豆看着就喜人,去年雨水大,收的土豆切开都是褐心。”
他指着断面的浆汁,“你看这浆,浓得能拉丝,准是好薯。”
我用糖度仪的探头沾了点浆汁,按下开关,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118、123、125……最终定格在125。
“大爷您看!
125度!”
我举着仪器给他看,声音都有些颤,“农科所说普通土豆也就9度左右,咱这高了3度还多!”
“3度是啥概念?”
赵大爷眯着眼瞅屏幕,“能甜多少?”
我从包里掏出个普通土豆,是昨天在山下王婶家借的,切开后浆汁明显稀些。
测出来的数字是89度。
“您尝尝就知道了。”
我把两块土豆递给他。
赵大爷先咬了口普通土豆,眉头皱了皱:“面是面,就是没啥味。”
再咬口望海坡的,眼睛忽然亮了:“哎?还真有点甜!
像放了点糖似的,后味还有点清香味!”
他又咬了一大口,“难怪去年收的土豆,望海坡的总先卖完,原来甜些!”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下了坡。
不一会儿,坡上就聚了不少人。
王二婶提着篮子来捡漏,说要把刚才我挖的那串土豆买走:“这么甜的土豆,蒸着吃准好吃,给我小孙子当辅食正好。”
李大叔则蹲在地里,非要我再测几个:“我就不信这坡上的都这么甜,说不定你碰巧挖着个特例。”
我又测了三个土豆,数字分别是121、123、124,都在12度以上。
“真是邪门了!”
李大叔摸着后脑勺直乐,“都是一样的种薯,一样的肥,咋就望海坡的甜?”
爷爷拄着拐杖上来时,坡上已经像赶集市。
他听了测糖的事,没说话,只是走到坡边望了望——望海坡地势高,能看见远处的草海,土壤是褐色的沙壤土,不像山下是黑黏土。
“这坡上的土松,透水,”
爷爷用拐杖戳了戳地,“去年我就让你们往这坡上掺沙子,你们还说我瞎折腾。”
原来去年秋收后,爷爷说望海坡的土板结,得掺沙子改良。
当时不少人反对,说沙子不保水,开春会旱死苗。
还是爷爷带着几个老伙计,推着独轮车从河滩运沙子,掺了整整半个月。
“你看这土,”
爷爷抓起一把土搓了搓,细沙从指缝漏下来,“松松软软的,土豆根能扎深,自然长得好。”
正说着,收购土豆的赵老板开车上了坡。
他每年都来村里收土豆,戴着副金丝眼镜,手里总拿着个小本子记价格。
“听说你们望海坡的土豆出了宝贝?”
他笑着走过来,皮鞋踩在泥地上也不嫌脏,“我在山下就听见动静了。”
王二婶赶紧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