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把它挪回原位就行。”
“说得轻巧!”
李壮忽然喊起来,“去年王村在这边种的玉米,明明过了界半尺,当时保国叔说等秋收了就挪,结果到现在也没动静!”
“那是因为……”
王保国刚要解释,就被王村的一个年轻人打断了:“你们李村的牛去年啃了我家半亩麦苗,谁说啥了?”
两拨人又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三秒看着吵嚷的人群,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俩村的孩子总在界碑旁玩耍,王村的丫头给李村的小子分块糖,李村的小子帮王村的丫头摘枣子,谁也没觉得那碑有什么特别。
“都别说了!”
三秒把卷尺往地上一摔,铁尺弹开,出“啪”
的一声响。
人群安静下来,都看着他。
三秒捡起卷尺,走到界碑旁,蹲下身子量了量石板到碑身的距离:“歪了三尺二寸。”
他又走到田埂边,量了量李村的水田:“从碑往东,这三分水田是李村的,没错。”
再走到王村的玉米地旁:“从碑往西,王村的玉米确实过了界三寸,不过这是去年雨水大,玉米根自己扎过去的,不是故意的。”
王磊凑过来看他的卷尺:“李哥量得真准。”
“爷爷教的。”
三秒笑了笑,“他说量地就像做人,差一寸都不行。”
“那现在……”
王保国看着他。
三秒站起身,把卷尺递给王磊:“王主任,你是专业的,按石板上的尺寸重新立碑。
保国叔,麻烦王村的兄弟帮着抬一下。
李壮,叫上咱村的人,把冲垮的田埂修一修。”
没人说话,但李壮率先扛着锄头走向田埂,王村的年轻人也跟着动起来。
三秒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东西,好像被雨水冲开了。
三、回忆
立碑的时候,来了不少老人。
李村的七爷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走到界碑旁,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说:“这碑立的时候,我才十岁。”
“七爷,您给说说。”
王磊递过去一瓶水,“县志上写得太笼统。”
七爷喝了口水,咳嗽了两声:“民国二十三年,大旱,俩村为了争河里的水,差点动了家伙。
后来李村的老木匠,就是三秒的太爷爷,和王村的老秀才,也就是保国的爷爷,蹲在这坡上守了三天,才定下这地界。”
他用拐杖敲了敲碑底:“当时立碑的时候,俩老人把各自的烟袋锅埋在底下,说要是以后俩村闹了别扭,就把烟袋锅挖出来,想想当年的难处。”
“真有烟袋锅?”
李壮凑过来。
“咋没有?”
王村的八奶奶接话了,她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耳朵有点背,说话却清楚,“我嫁过来那年,还看见你太爷爷在这碑前烧纸,说对不住老秀才,当年量地的时候多算了三寸。”
人群里笑起来,气氛忽然轻松了。
三秒蹲在地上,帮着年轻人调整碑的角度,听见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过去的事。
“记得不?五八年饥荒,李村的人把仅有的两袋红薯分给王村一半。”
“那算啥?六三年洪水,王村的船救了李村二十多口人。”
“还有七九年,俩村合着修水渠,李村出劳力,王村出水泥,修了半个月才修成。”
三秒忽然想起爷爷的烟袋锅,黑檀木的杆,铜制的锅,上面刻着个“忍”
字。
小时候他总偷着拿爷爷的烟袋锅玩,被现了就挨顿揍,可下次还偷。
爷爷去世后,那烟袋锅就不见了,爹说可能是跟着老人一起埋了。
“立直了没?”
王磊喊了一声。
三秒回过神,掏出卷尺量了量碑身到田埂的距离:“左边差半寸。”
年轻人又调整了一下,三秒再量:“好了。”
王保国让人拿来水泥,和着河泥把碑底封好。
七爷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块崭新的红绸。
“这是村里的老规矩。”
七爷把红绸系在碑顶,“立了新碑,系上红绸,保俩村平平安安。”
红绸在风里飘着,像一团跳动的火。
三秒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