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得喷药,药钱花了不少,苗叶却越来越黄。
我挂黄板的半亩地,每隔十天换一次新板,黄板上的蚜虫数量渐渐少了,到后来一天也粘不上十只,苗叶始终绿油油的,连虫眼都很少新增。
有天傍晚,我正在换黄板,王二婶提着空药瓶过来了:“春花,你这黄板在哪买的?我也想给剩下的半亩地挂上。”
她看着自家地里黄的苗,心疼得直咂嘴,“这药喷了五回,钱花了不少,虫子还没除净,真是得不偿失。”
我从仓库里搬出新黄板递给她:“这黄板不贵,一块才五毛钱,半亩地挂二十块,总共才十块钱,比您买农药便宜多了。”
我帮她把黄板挂上,“您看,这板上的胶是特制的,不怕雨淋日晒,能管半个月呢。”
王二婶挂黄板的动作很生涩,竹竿总插不稳,我在旁边帮她扶着:“您看这蚜虫,喜欢往高处飞,板得挂在苗叶上方五厘米,这样最容易着虫。”
她学着我的样子调整高度,嘴里念叨着:“预防比治疗强,还省药钱,你这话真是在理。”
大暑那天,农技站的技术员来测虫情。
他拿着放大镜在两块地里仔细查,王二婶喷药的半亩地,虫害率是15,我挂黄板的地块只有3,连技术员都直点头:“这黄板诱杀法真管用,比单纯打药效果好,还保护了天敌,形成了自然平衡。”
王二婶拿着测虫表,手指在15和3之间划来划去:“真没想到差这么多。
我这喷了五回药,还不如你挂几块纸板管用。”
她忽然想起什么,“去年我那茄子地,要是早挂黄板,能省多少药钱啊。”
秋收的时候,挂黄板的地块亩产比喷药的多了两百斤,土豆表皮光滑,没有一点虫蛀的痕迹。
收购贩子来收土豆时,特意多给了一毛钱一斤:“这土豆没打药,能当绿色食品卖,价钱自然高。”
后来,村里家家户户都学会了挂黄板,还按我说的,在田埂上种了些波斯菊,据说能吸引瓢虫和食蚜蝇。
王二婶成了“黄板宣传员”
,见人就说:“这预防啊,比啥都强。
虫子没成灾就下手,又省钱又省心,种出来的土豆还好吃。”
有天我路过王二婶的院子,看见她正把用过的黄板收集起来,说要交给废品站回收:“这纸板能再利用,可不能乱扔。”
她指着墙角新订的黄板,“我听春花说,不同的虫子喜欢不同的颜色,我这还订了蓝板,专治蓟马呢。”
夕阳落在黄板上,把橙黄的板面染成了金红色。
我忽然明白,虫害预警的学问,其实是与自然和解的智慧。
不是见了虫子就杀,而是摸清它们的习性,在它们还没成灾时就加以引导,既保护了作物,又留住了天敌,让生态形成平衡。
就像王二婶说的,预防比治疗强。
种地如此,做人做事也如此,提前做好准备,总比出了问题再补救要从容得多。
这或许就是土地教给我们的,最朴素的生存哲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