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就毁了,那是断子绝孙的事。”
爷爷磕了磕烟袋锅,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赵老板,不是我们咬着八毛不放。
这土豆,从下种到收获,我们每个人都像伺候娃娃似的伺候着。
三秒为了选种,跑了三趟县农科所;老五为了积肥,大冬天的清羊圈;老李头半夜还在地里看水……这八毛,是我们应得的。”
赵老板看着桌上的菜,又看了看手里的账本,突然觉得这八毛确实不高。
他做生鲜生意这么多年,知道好东西的成本在哪。
这望海坡的土豆,带着阳光的甜,沾着沙壤的香,浸着庄稼人的汗,值这个价。
“其实……”
赵老板放下账本,刚想说什么,就被陈老五打断了:“吃饭吃饭,先不说买卖的事。
菜都快凉了,土豆炖肉凉了就不香了。”
他往赵老板碗里又夹了块土豆,“吃饱了才有力气谈事。”
这顿饭吃得很慢,没人再提价钱,却比刚才在仓库里的谈判更有分量。
赵老板吃了两块土豆饼,半碗炖土豆,还有一筷子土豆丝,直到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碗筷。
王二婶端来茶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突然笑了:“你们这土豆,确实有魔力,吃着吃着,就觉得八毛不贵了。”
仓库里的人都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三秒刚要说话,被爷爷用眼神制止了。
爷爷慢悠悠地说:“赵老板是个懂货的人。
买卖嘛,讲究个你情我愿,你觉得值,咱就成交;你觉得不值,咱也不勉强。”
赵老板站起身,往仓库里的土豆堆看了看,黄澄澄的一片,在阳光下像堆小金锭。
“我刚才在坡上看了,你们的梯田确实规整,土豆苗长得也精神。”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八毛就八毛,我拉一万五千斤,今天能装完吗?”
陈老五“噌”
地站起来,差点碰翻凳子:“能!
现在就组织人装袋!
保证天黑前给您装满车!”
李大叔也乐了,抓起算盘就往外跑:“我去喊人!”
王二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往灶房走:“我再蒸点土豆,让装袋的人也尝尝!”
赵老板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顿土豆宴没白吃。
他掏出手机,给采购员微信:“多派辆车,望海坡的沙瓤土豆,品质一流,加量采购。”
完微信,他走到三秒面前,伸出手:“合作愉快。”
三秒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茧子蹭着他的手背:“合作愉快。
以后望海坡的土豆,优先给您留着。”
爷爷站在门口,看着赵老板和三秒握手,烟袋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的笑。
陈老五赶着羊群往羊圈走,老黄牛的铃铛“叮铃叮铃”
响,像是在唱丰收的歌。
灶房里的土豆炖肉还在保温,香气飘出老远,引得槐树上的麻雀都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
三秒看着桌上没吃完的土豆饼,突然觉得,这顿僵持的午饭,比任何谈判都管用——因为最实在的道理,往往藏在最朴素的饭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