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来自冰封深渊的寒气,顺着她的血脉疯狂上窜,直刺心口!
几乎要将她刚刚被谢景行焐热的那一点点缝隙重新冻实!
月光落在陈旧婚书的血指印上,那凝固的暗红如同某种活物,扭曲着、嘲笑着她明日即将披上的红嫁衣!
萧绝的目光,像淬了剧毒的钩子,粘稠地缠在她骤然失色的脸上。
他的喉结上下狠狠滚动了一下,如同强行吞咽下滚烫沸腾的熔岩,甚至出一声轻微的“咯”
响。
“恭喜你。”
三个字,被他牙齿碾碎了研磨出来,掺着冰碴铁砂,砸在石桌上。
“云舒。”
这一次,他叫的是她堂堂正正的姓和名,像揭下一层陈年的血痂。
“终于……得偿所愿。”
那声音嘶哑、空洞,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钝刀刮骨,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嗓子眼深处燎起一片火泡。
没有半分祝福的味道,只有被生剥血肉后、赤裸裸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厌倦。
那双幽邃的眸子里翻涌过暴戾、不甘、痛苦……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认命的、彻骨的麻木。
沈清歌挺直了背脊。
夜风穿透薄如蝉翼的寝衣,冷得刺骨,却也让她混乱翻腾的血液稍稍一凝。
那些复杂的情绪——畏惧、感激、恨意、愧疚……如同毒藤缠绕虬结的心,在这一声看似“恭喜”
的淬毒利刃之下,反而破开一点缝隙,涌上最真实、也最简单的……疲惫。
是。
她对他,唯有疲惫。
“王爷。”
她抬起眼,月光清晰地映出她眼下那片同样无法忽视的、连日熬煎留下的疲惫青影。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嘶哑。
她看着他额角的血痂,看着他空洞的眼底,看着他强行绷紧的下颌,最终目光落在那份撕碎她尊严的婚书上。
恩怨太深,如同脚下新铺就的地砖下掩埋的无数云家旧骨。
不是一句“谢”
能抹平的。
“多谢你,”
沈清歌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这凝固的夜,“一直以来的……襄助。”
她用了“襄助”
这个词,疏离、克制、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彼此心知肚明的距离感。
谢的是那些在绝境里递来的毒藤,是那些在深渊边缘推她一把却又勒紧她脖子的“援手”
。
没有称呼他“萧绝”
,那层虚伪的亲昵早已在血与火中焚烧殆尽。
萧绝嘴角猛地一抽!
极其突兀地向上牵扯起一个狰狞的弧度!
那根本不是笑!
是孤狼舔舐深可见骨伤口时无意识露出的森然利齿!
皮肉被拉扯得变形,眼尾的红血丝在惨白月光下根根暴突!
“呵……”
一声极其短促、喑哑、如同风箱破裂般的怪异音节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襄助?”
他重复着,眼神骤然变得空茫,像是在回味某种世间最恶毒的讽刺。
“是……襄助。”
他点了点头,下颌线僵硬得如同石雕。
自嘲的意味如同最浓烈的毒,无声地蔓延开来。
“你大概不知道……”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这冷酷的月光控诉,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从第一次在谢府后院看见你那刻起……”
他的目光穿透她,落在了虚空深处某个血淋淋的倒影上。
月光惨白地流泻过他的脸。
他额角那道新痂在月光下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本王……日日都在想……”
他的声音陡然压成一种危险的、近乎耳语的嘶鸣,身体前倾,带着一股混杂着沉水香与铁锈腥气的寒意逼向沈清歌!
“想折断你每一根骨头!
把你锁进只有本王看得见的金丝笼!
用烙铁在你每一寸皮肉上印下本王的名字!
再把你那视若珍宝的谢景行——挫骨扬灰!
将他的骨灰!
搓泥!
捏成香炉!
摆在你的笼外!
让你看着它!
每日点着!
熏着你!
!
!”
每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