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多少缙绅世家,都会像江南缙绅世家那样,被斩草除根,其中就有自己的韩家。
韩感觉自己在寒冬腊月掉到冰窟里,寒意直逼骨髓,连灵魂都被冻住。
原来皇上在这里等着自己。
朱由校静静地看着韩,端起桌子上的描金缠枝牡丹百花盏,喝了两口里面的茶水。
「元辅,请喝茶。」
韩下意识地端起茶盏,心不在焉地答:「谢皇上。」
半刻钟,韩还迟疑不决。
朱由校不客气地说:「看来元辅对解池盐政不甚了解,不如回去深入了解一下。
河东盐政,事关西北民生国计,不能再任由其这样滥漫下去,还有,锦衣卫初步查出,大同叛乱,与普籍诸多官绅士林有关联。
元辅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去浊扬清,为山西这山河表里之地,多保留几分元气。」
韩全听懂了。
就算晋党把解池盐政奉公,交给制置司,皇上不会全部救免晋党,只会选一部分罪轻的保全下来。
这一部分能躲过一劫的晋党名单,就由你韩来定夺。
很给你面子了。
韩心里哀叹不已。
皇上,你这是要臣的老命啊。
这个决断,老臣如何做得下去!
韩此时能体会到高攀龙丶赵南星面对东林党和江南士林覆灭时的惨痛心情。
可他老了,没有高攀龙的气节和风骨,也没有赵南星的坚韧和凶狠。
思前想后,韩起身,颤颤巍巍地高拱手长揖:「臣回去后,定会遵圣意,好生斟酌。」
紫禁城慈宁宫,大明朝的太皇太妃郑氏,脸色急得青一块白一块,厉声对跪在跟前的心腹胡尚宫说。
「洵儿怎麽这麽糊涂啊!哀家为他讨得那麽多良田,关着门享受就是,他干嘛出来惹是非,跟着其它藩王写什麽奏章,这不是给他自己惹祸吗?」
胡尚宫说:「福王这些年一直在洛阳王府里闭门修身养性,不与外面联络。
只是福王好文尊儒,喜欢邀文人墨客入府,吟诗作对丶写文论词。多半是那些酸儒秀才们,怂渔福王殿下。」
她抬起头,安慰道:「太妃娘娘,福王殿下再如何也是皇上的亲叔叔,其它宗室藩王吃挂落,也轮不到我们福王殿下吧。」
「糊涂!」
郑氏呵斥道。
「万历四十二年,洵儿赴洛阳就藩。袁家跟神宗先帝求情,又跟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纠葛,终于定下优待。
庄田两万顷,河南中州土不足,取山东丶湖广的良田凑足,籍没的张居正财业,尚存官的拨归福藩。
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各种杂税拨归福府。
四川盐并的一部分收益划归福府。
请淮盐一千三百引。」
胡尚宫暗暗点头,这些优待可谓是国朝宗室藩王之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