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过那个家。
“怪不得你说起父亲去世,看不出多少悲伤。”
戈拉耶夫斯基理解地点点头,他很难想象那样的家庭氛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代入埃里森的情况他可能也会做出差不多的决定。
虽然不至于像他这样在快毕业的时候转专业,然后气不过就离家出走,但至少也不会和那个专制的父亲太过亲昵。
此时的两人一边聊天一边顺着游船二层甲板走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从船头走到了船尾。
他们靠在了船尾的栏杆上,身后是船只航行时拖出的白色尾浪。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埃里森摇着头说道:
“不是我和我父亲关系差,是我父亲和家里的每一个人关系都不好。”
“以前的时候他三天两头和我母亲吵架,后来大哥被他骂走了,二姐也天天和他对骂,他有时候骂不过就经常拿我出气。”
“我们兄妹三人小时候都被他吊在房梁上用皮带抽过,理由是我们不遵守他的规矩。”
“而他的规矩就是什么时候看我们不爽了,那天找到的理由就是新的规矩。”
埃里森语气毫无起伏、面无表情地说着,看得出来他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应该十分介意,毕竟这个样子可和他平时乐观的性格很是格格不入。
这时站在甲板尾部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周边的一切明明很喧嚣,但戈拉洛夫斯却只感到了一种压抑的寂静。
船舷外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灯塔的光束周期性地扫过,短暂地照亮翻滚的黑色浪涛,随即又被无尽的幽暗吞噬。
远处港口的零星灯火如同坠落的星辰,微弱而遥远。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船行海上的单调节奏和刺骨的寒冷在不断徘徊。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只有风声、海浪声和轮船引擎的轰鸣填充着彼此之间的空隙,一种沉重的氛围弥漫开来。
“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搞得气氛都沉闷了。”
埃里森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瞬间又恢复了那种阳光开朗的气质,仿佛刚才的阴霾从未存在过。
他望着后方无尽的黑夜,带着几分憧憬说:
“哎呀,以前的时候就听一些同学提起过外边的世界有白天和晚上的分别呢,但是可惜我们当时都不信,都以为是那些从外面的来同学编造出来的假故事呢。”
“但没想到我自己出去了一次之后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人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啦。”
“戈拉洛夫斯基,你说我这是不是也符合那句话啊: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埃里森的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试图驱散之前的凝重。
戈拉耶夫斯基被他这快的情绪转换逗乐了: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埃里森你想要弄清楚的话,可以到时候去问说出这句话的人啊。”
“嘿,我以前怎么没有现你个戈拉洛夫斯基竟然也是会说风凉话的人啊。”
埃里森挑着眉头说道:
“我要能是去见到对方还用得着回来,惦记我老爹那点遗产吗?”
戈拉洛夫斯基嘴角一闭,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清楚的是其实我们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俩这种大学生直接过去就行,他们肯定不会排斥我们的。”
埃里森又重新靠在了栏杆上,将头仰了过去说道:
“可我这不是想着带点礼物过去比较好嘛,毕竟咱们不管是过去做客的还是过去入伙的,手里总得提这点东西啊。”
“所以你就想着把自家的厂子给搬过去,送给革命军他们?”
戈拉洛夫斯基问道。
“不然呢?”
埃里森眉头轻挑反驳道。
“你和我都看过他们在光翎港的小册子,我们也都讨论过那上面写的理论就是能拯救普通人的唯一出路。”
“至少那位不肯透露姓名的撰稿人已经给出了比我更好的路了,我只不过想着的是改进机器让工人少得点病,而他却已经领导了沃尔夫格勒的工人们反抗帝国的暴政了。”
“布尼亚克革命军已经用事实证明,没有被人压榨的工人是可以对抗得了帝国的大军的。”
“现在他们已经退到山里了,想必生活还是挺困难的,咱们要是能够给他送些设备过去,肯定是能帮上他们一个大忙的。”
说着说着埃里森眼睛里似乎闪烁起了光芒,他越说越是兴奋。
不过比起热情洋溢的他来说,会计专业的戈拉洛夫斯基就要冷静很多了。
他一方面仔细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偷听,同时也暗示着埃里森说话小点声,毕竟现在马上那个就要到旧大陆了,有些事情至少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他可是听说旧大陆这边管控地可是很严的,根本不是他们那种殖民地或者海外伯国所能比拟。
“旧大陆这边管制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没准异端审判局的眼线就无处不在呢。”
有着戈拉洛夫斯基的提醒,埃里森说话的声音稍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