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根须突然从陶钵里冒出来时,小远正蹲在育苗区数新冒的芽。
淡绿色的须根像活物似的缠上他的手腕,沾着的泥水竟在掌心凝成细小的水纹,不是普通的水渍,是会随着心跳起伏的波纹,像把微型湖面攥在了手里。
“哥哥,根须在说话!”
孩子举着缠满根须的手跑过来,浅灰色衣服上沾着陶土——他刚给最壮的那株向日葵浇完水,陶钵底的排水孔突然往外冒水泡,泡里裹着淡紫色的光粒,“小太阳的根在抓我,还会吐泡泡,像鱼一样。”
我蹲下来摸陶钵里的土,指尖刚碰到湿土,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不是泥土的温度,是水的寒意,仿佛指尖插进了深井里。
更诡异的是,土面竟浮现出淡淡的刻度线,像旧水位计上的标记,从陶钵底一直延伸到育苗区的角落,在沙地上画出半道圆弧。
“是地下水位。”
顶楼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铜制温酒壶里的薄荷水晃出细泡,“我年轻时在公社管过灌溉,土壤里的水分会顺着根系形成‘水脉’,能在地面映出地下水位的痕迹——但从没见过会缠人的根须,这像……像水里的水草在抓鱼。”
苏晴突然指向储物间的旧物堆。
那台上周从废弃水文站拖回的铜制水位计,竟在没接水管的情况下,玻璃管里的水位线正缓慢上升,淡蓝色的水柱里漂着细小的根须,和育苗区向日葵的根须一模一样,管壁上还沾着淡紫色的水纹,和小远掌心的波纹完全吻合。
“是水脉共振。”
她扑过去扶住水位计时,我已经看见玻璃管底部的刻度——“-157米”
,比正常地下水位低了足足十米,更反常的是,水位线旁的刻度数字正在缓慢变化,像在倒计时,“水文站的老资料里写过,当土壤水脉与地下暗河连通时,水位计会出现‘反向指示’,管里的水不是从下往上冒,是从水里‘长’出来的。”
林薇薇举着手电筒凑过来,光束照见水位计底座的刻痕——和银徽章上的纹路同源,只是更复杂,像把徽章的图案拆成了无数道水纹。
玻璃管突然“咔嗒”
响了一声,水位线猛地下降半寸,我的耳膜像被水裹住似的,眼前晃过一闪而过的画面:漆黑的水下,无数根须缠成巨大的网,网中央嵌着枚没刻痕的银徽章。
“快把陶钵移开!”
老人突然捂住胸口蹲下去,铜制烟盒从中山装口袋滑出来,里面的烟丝撒在土上,竟瞬间被土壤里的水分吸走,“这水脉在吸东西!
根须抓小远,是想把他往地下拉——当年水文站塌的时候,有个技术员就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根须缠进了井里,再也没上来。”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已经摸出了铁锹,刚在育苗区角落挖了两铲,铁锹头突然“当”
地撞上硬物。
沙地里埋着半截生锈的铁管,管口缠着的根须比向日葵的粗三倍,管身上刻着和水位计底座相同的纹路,淡紫色的水纹正顺着管壁往上爬,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小远突然抱着三花猫躲到我身后,怀里的猫炸着毛,爪子把他粘的“水晶泥小太阳”
扒到了地上——那是他昨晚用透明水晶泥做的手工,里面嵌着晒干的向日葵花瓣,此刻水晶泥竟开始吸水,表面浮现出和水位计一样的刻度线,“小猫看见铁管就抖,还会对着管子哈气,像看见水里有东西。”
我蹲下来摸铁管的管口,指尖刚碰到管壁,突然感到一阵窒息的压迫感,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漆黑的水下,铁管变成了通往下游的暗河,无数根须从管壁的裂缝里钻出来,缠向远处漂浮的人影,那人手里举着个铜制盒子,和老人的温酒壶长得一模一样,盒盖敞开着,里面的银徽章正在光。
“别碰管子!”
苏晴的喊声把我拽回现实,她正用绝缘胶带缠住铁管的裂缝,胶带刚粘上去就被水纹浸透,“这是‘水引’,能把人的意识拉进地下暗河——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旧水文站的铁管是用‘水纹钢’做的,能传递水下的景象,就像把眼睛伸进了水里。”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突然指向水位计。
玻璃管里的水位线竟开始往管壁外渗,淡蓝色的水珠落在沙地上,没来得及蒸就凝成了细小的符号,和银徽章上的刻痕同源,只是多了道水纹的尾巴。
更可怕的是,符号正顺着沙地往铁管的方向爬,在地面连成半道圆形,像在画某种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