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炉的火苗“噼啪”
缩成蓝幽幽的微光时,小远手里的烤土豆刚热了半熟。
焦黑的煤块在炉底碎成粉末,原本能烘暖半间屋的温度渐渐散了,煮薄荷水的陶壶壁凝满水珠,滴在育苗区的向日葵根旁,晕开一小片湿痕。
孩子急得用小木棍拨弄炉灰,浅灰色旧衣服的袖口沾了黑灰,指尖蹭到烫的炉壁,声音颤:“哥哥,煤没了!
爷爷的土豆烤不熟了!
小太阳晚上要是冻着怎么办啊?”
我蹲下来摸了摸炉壁,残留的温度很快消散——这袋从废弃便利店抢来的煤,撑了不过三天。
之前总靠煤炉煮水、烤食物,没留意储备,如今炉子里只剩半截焦煤,连明天的热粥都煮不了。
顶楼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深色中山装的袖口帮小远扫掉肩上的灰,铜制温酒壶里的水早就凉了:“西边三公里外有个废弃供暖站,我年轻时去送过货,里面堆着没烧完的蜂窝煤,还有密封的煤块。
就是得小心黑服的人,那地方离他们上次来的方向近。”
苏晴正蹲在旁边整理晾干的野菜,蓝色空姐制服裙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煤渣,她抬头往西边望了眼,天际线蒙着层淡灰的沙尘,风里带着点焦糊味:“我跟你们去,之前在供暖站附近见过废弃的板车,能拉煤。”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扛着木棍凑过来,夹克肘部的毛边沾了点煤尘,他摸出藏在怀里的旧地图:“我认得路!
供暖站有个侧门通地下煤仓,不用走正门,省得撞见巡逻队。”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背着工具包走过来,口袋里的扳手露了半截,他刚检查过聚居点的门窗:“我带了撬棍和信号屏蔽器,煤仓的门说不定锈死了,还能防黑服的探测器。”
女主播和小远留在聚居点,她抱着三花猫,浅粉色旧卫衣的口袋里揣着两包干薄荷:“我帮着把晒好的野菜收进陶缸,再把空煤袋叠好等着装煤;小狗给你们,它能闻见生人味,黑服的人离近了能提前叫。”
小远突然跑回帐篷,抱出张皱巴巴的彩笔画——画着辆装满煤的板车,旁边站着举撬棍的工装男、扛木棍的大叔,车旁还画着只叼煤块的小田鼠,他把画塞进我兜里,又往我怀里塞了块烤得半熟的土豆:“哥哥,带着这个‘土豆太阳’,肯定能找着煤!”
出时,沙尘把太阳蒙成了淡金色,风裹着细沙打在脸上,有点疼。
我穿的灰色t恤领口灌了风,黑色运动裤的裤脚卷到脚踝,避免被路边的枯树枝勾住。
小狗趴在板车旁,鼻子时不时嗅着空气,爪子扒拉着我兜里的画,像是在确认土豆还在。
走了约四十分钟,路边的废弃公交车突然动了——一只浅棕色的小田鼠窜出来,嘴里叼着颗麦粒,看见我们就往我脚边蹭,正是之前总跟着小远捡粮食的那只,背上还沾着点上次的麦麸。
“带着它吧,”
我弯腰把田鼠放进空煤袋里(女主播刚叠好的,还带着点薄荷香),“不然小远该蹲在煤炉旁数煤渣了。”
大叔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地上的车辙:“黑服的车来过!”
沙地上印着两道深痕,轮胎纹路和上次见的越野车一模一样,辙印旁还丢着个空的能量棒包装,印着银色徽章,包装纸上的沙尘没积厚,显然刚离开没多久。
我们赶紧把板车推进路边的废弃加油站,躲在生锈的加油机后面。
小狗突然屏住呼吸,耳朵贴在我腿上——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模糊的对话:“队长说供暖站的煤得搬空,别留给其他人……”
声音慢慢远了,工装男才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往这边拐,咱们得快点,别等他们回来。”
供暖站的铁大门锈得关不严,推开时出“吱呀”
的怪响,像是要散架。
院子里堆着废弃的暖气片,管道上的铁锈一碰就掉,风刮过空荡的厂房,出“呜呜”
的声响,像有人在哭。
大叔领着我们绕到侧门,门板上的锁早就锈死了,工装男掏出撬棍,“咔嗒”
一声就撬开了。
地下煤仓的入口藏在楼梯拐角,掀开盖在上面的破帆布,一股潮湿的煤味涌出来。
我举着手电往下照,台阶上结着薄霜,最下面堆着半人高的蜂窝煤,旁边还码着几袋密封的煤块,袋子上“供暖专用”
的字样还能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