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黎明,是在凛冽如刀的寒风中悄然降临的。第一缕熹微的晨光挣扎着刺破厚重的云层,将远处雪峰的顶端染上一抹凄艳的金红,却无法驱散半山腰平台上的彻骨寒意。
楚杭在断断续续的浅眠中醒来,身体因为寒冷和保持固定姿势而僵硬酸痛。他动了动几乎冻僵的手指,发现沈玦那件外套依旧严实地裹在自己身上,而外套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站在平台边缘,背对着他,凝望着下方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峡谷。
沈玦的背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异常挺拔,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左肩的伤口似乎暂时被他用意志力强行压制住了,至少从后面看去,他的站姿依旧稳定。
楚杭沉默地站起身,将外套折叠好,走到沈玦身边,递还给他。“谢谢。”
沈玦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接过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准备一下,该出发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两人各自整理着所剩无几的装备,检查武器,将最后一点压缩干粮就着冰冷的雪水咽下。气氛依旧凝滞,但经过一夜的共处(即使是沉默的共处),那种你死我活的尖锐对抗感,似乎被一种更加沉重、也更加现实的生存压力所取代。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至少在抵达“摇篮”之前,必须维持着这脆弱的同盟。
沈玦观察着上方的山脊线,眉头紧锁。“直接攀爬太危险,我们的体力不够,而且容易暴露。”他指向平台一侧,那里有一条被积雪和冰层覆盖的、极其狭窄陡峭的天然岩缝,“从那里试试,或许能绕到山脊背面。”
那岩缝看起来更像是山体的一道裂痕,宽度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幽暗,布满了湿滑的冰凌,下方就是令人眩晕的深渊。
没有更好的选择。
沈玦率先侧身挤入岩缝,他用匕首凿开碍事的冰凌,小心地开辟着道路。楚杭紧随其后,冰冷的岩石和冰碴摩擦着身体,每一步都需万分谨慎,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岩缝内部光线昏暗,空气冰冷而稀薄。两人一前一后,在死亡的边缘艰难挪移。沈玦的速度很慢,不仅仅是因为开路艰难,楚杭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沉重的喘息声,看到他按在岩壁上的左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他在透支自己。
楚杭抿紧了唇,没有出声,只是更加专注地留意着脚下的每一步,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最狭窄的一段岩缝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冰层断裂的“咔嚓”声!
“小心!”沈玦猛地回头,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一大块混合着积雪和碎石的冰坨,如同失控的巨锤,从岩缝上方轰然砸落!目标直指中间的楚杭!
楚杭瞳孔骤缩,岩缝狭窄,无处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的沈玦竟然毫不犹豫地猛地向后一靠,用自己整个后背,死死抵住了楚杭前方的空间,同时右手闪电般抽出匕首,向上格挡!
“砰!”
沉重的冰雹狠狠砸在沈玦的匕首和肩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死死顶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为楚杭争取到了那宝贵的、侧身贴紧岩壁的瞬间!
冰坨擦着楚杭的鼻尖轰然坠落,消失在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只留下回荡的轰鸣声。
楚杭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玦,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那抹刺眼的鲜红,看着他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的嘴角,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已经“两清”了吗?不是只是“暂时的盟友”吗?
沈玦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用手背抹去唇边的血迹,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漠然。“没事了,继续走。”
他转过身,仿佛刚才那舍身一挡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继续艰难地向前挪动。
楚杭看着他那固执而脆弱的背影,心中那座用愤怒和失望筑起的冰墙,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沉默地跟上。
又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煎熬,他们终于成功穿过了这条死亡岩缝,抵达了山脊的背面。这里的地势相对平缓了一些,覆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