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死死地盯着萧锦颜,声音如同从冰窖中捞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萧锦颜感觉呼吸一窒,胸口发闷。但她依旧挺直背脊,仰头与他对视,眼神清澈而坚定:“臣妾只是依据笔记记载与王爷的病情,做出合乎逻辑的推测。若有不敬之处,请王爷恕罪。但王爷让臣妾看这本书,难道不是希望臣妾看出这些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有被触及逆鳞的暴怒,有秘密被窥破的杀机,更有一种深埋已久的、近乎绝望的期盼。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逝。
就在萧锦颜以为他下一刻就会下令处置自己时,赵珩周身那骇人的气势,却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重新坐回椅中,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你很大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也……很聪明。”
他没有否认!
萧锦颜心中巨石落地,知道自己赌对了。赵珩果然一直在调查此事,并且认同了她的方向。
“臣妾只是尽己所能,为王爷分忧。”萧锦颜适时地放软了姿态。
赵珩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母亲失踪那年,我只有八岁。先帝驾崩前夜,宫中大乱,母亲在她居住的‘云裳宫’内,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只在她的妆奁暗格中,找到了这块玉佩。”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那块萧锦颜之前隐约见过的羊脂云纹玉佩。
“这些年,我查遍了所有可能,线索却总是指向北狄,指向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力量。”赵珩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痛苦,“我体内的寒毒,是五年前一次边境冲突中,被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袍人所伤。那人的武功路数诡异阴寒,不似中原,所用的,正是这‘玄冰髓’之毒。”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萧锦颜,你告诉本王,这世上,是否当真存在那种……逆天改命的禁术?母亲的失踪,是否与此有关?”
他将最核心的问题,直接抛给了她。
萧锦颜看着他那双承载了太多沉重过往的眼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内心深处,或许始终是那个在宫变之夜失去母亲、无助彷徨的八岁孩童。
“王爷,”她斟酌着语句,“宇宙之大,无奇不有。臣妾不敢断言禁术是否存在,但笔记既有记载,未必空穴来风。玄冰髓特性如此特殊,被用于某些非常之法,可能性极高。至于云贵妃娘娘……若对方目的是行禁术,那么娘娘的失踪,或许……并非遭遇不测,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但这其中代价,必然极大。”
她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明确——云贵妃可能还“活着”,但处境绝对不妙,甚至生不如死。
赵珩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指节泛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深沉,只是那深处,更多了一丝决绝。
“本王知道了。”他站起身,“今日考校,你通过了。”
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只小巧的、用火漆封着的铜管,递给萧锦颜:“这是墨羽刚从北狄边境传回的密报,关于那个与柳家丫鬟接触的北狄商人。你看看,或许对你判断慕容翊的情况有所帮助。”
萧锦颜接过铜管,心中微震。赵珩这是在向她分享核心情报?这意味着,他初步认可了她的价值,将她纳入了更核心的圈子, albeit 依旧是利用的关系。
“谢王爷信任。”她郑重接过。
“你的身体调理得如何了?”赵珩忽然问了一句。
“已好了五六分。”
“尽快好起来。”赵珩看着她,目光深邃,“接下来的风雨,需要你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本王……需要你。”
他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影深处。
萧锦颜握着那枚尚带余温的铜管,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赵珩最后那句“需要你”,在她耳边回荡。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真正踏入了这场权弈迷局的核心旋涡。前路更加危险,但也……更加广阔。
她低头,轻轻掰开铜管的火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