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殿内,金碧辉煌,灯火璀璨。
蟠龙金柱撑起绘满祥云仙鹤的藻井,两侧鎏金仙鹤衔珠灯盏吐露着柔和明亮的光晕,将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御座高踞于汉白玉台阶之上,铺着明黄色龙纹锦垫,尚未见皇帝身影。下方两侧,紫檀木案几依次排开,早已坐满了朱紫贵胄、命妇女眷。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果香以及各种名贵香料混合的气息,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舞姬们水袖轻扬,身姿曼妙。
然而,当赵珩携着萧锦颜踏入殿门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音乐停了,交谈停了,甚至连舞姬的动作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如同密集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聚焦在门口那两道身影上,尤其是……赵珩身侧那个穿着湖水碧衣裙的女子身上。
震惊、愕然、探究、恍然、嫉妒、忌惮……种种情绪在那些精心修饰的面容上交织、变幻。
那张脸!
那张与已故元后苏清雪有着惊人相似的脸!
她不是应该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由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亲自携着她的手带入琼华殿?!
这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萧锦颜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的灼热,尤其是来自御座左下首首位,那位身着正红色凤穿牡丹宫装、头戴九尾凤钗、容貌端庄艳丽却眉宇间带着凌厉之气的皇后陈氏。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毫不掩饰其中的震惊与敌意。
而在皇后身侧稍后一些的位置,坐着一位身着樱草色宫装的柔美女子,是育有皇长子的端妃。她看向萧锦颜的眼神则更多是复杂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勋贵席位上,柳盈盈的父亲,吏部侍郎柳承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身旁的柳盈盈更是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看向萧锦颜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萧锦颜垂着眼睑,羽睫轻颤,仿佛承受不住这万众瞩目的压力,微微向赵珩身侧靠拢了半分,一副柔弱无助、依仗身边男子的模样。唯有搭在赵珩掌心那只手的指尖,冰凉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赵珩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淡漠,握着萧锦颜的手稳步向前。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所过之处,那些过于直白的打量纷纷避让开来,无人敢与他对视。
“皇叔到了。”一个温和中带着些许复杂情绪的男声从御座方向传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起身行礼:“参见摄政王!”
皇帝赵胤,不知何时已端坐于御座之上。他年约三十许,面容清俊,穿着明黄色龙袍,气质温文,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郁。此刻,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牢牢地落在萧锦颜脸上,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追忆、痛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臣,参见皇上。”赵珩微微躬身,算是行礼。萧锦颜则跟着他,依着宫规,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姿态优美,无可挑剔。
“平身。”赵胤的声音似乎有些干涩,他的视线依旧没有从萧锦颜脸上移开,“皇叔身边这位是……?”
整个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赵珩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介绍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回皇上,此乃原居揽月阁的萧才人。前几日揽月阁不幸走水,萧才人受惊,臣见她孤苦无依,便暂且接出安置。今日宫宴,带她出来散散心。”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他点明了萧锦颜“弃妃”的身份,又强调了自己“接出安置”的事实,更以“散散心”这种近乎宠溺的理由,将她带到了国宴之上!
这简直是将宫廷规矩踩在了脚下!却也无比符合他摄政王肆意妄为的作风!
赵胤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萧锦颜与苏清雪相似的脸上流连,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挥了挥手:“原来如此……赐座吧。”
内侍连忙在赵珩的席位旁,加设了一张稍小的案几。
赵珩携着萧锦颜坦然入座,位置正在御座右下首首位,与皇后陈氏遥遥相对。
丝竹声重新响起,舞姬再次翩跹起舞,殿内的气氛却再也无法恢复到之前的融洽自然。窃窃私语声在席间低低蔓延,所有人的注意力,或明或暗,都分了一半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