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燊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准备好的说辞,在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平静面前,全都派不上用场。他轻咳一声:"关于账目的事...我仔细想过了。这些年我忙于外头的生意,对内宅和这些产业疏于管教,确实让你受委屈了。玉娇她...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生意上的事,定是被她娘家兄嫂蒙蔽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试图为林玉娇开脱。陈桂澜心中讽意更甚,却不点破,只顺着他的话道:"夫君既如此说,那便依夫君的意思。过往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黄元燊松了口气,脸上刚露出一丝笑意,却听陈桂澜继续道:"只是,绸缎庄和香料铺的亏空总要补齐。既然林家是'无心之失',那就请林家在一个月内,将这些年多吃下去的差价,连本带利还回来。否则..."她抬眼看他,目光清冷,"我就只能请族中长辈公断了。想必各位叔公,也很乐意帮我们黄家清理门户。"
黄元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陈桂澜如此咄咄逼人,竟要林家吐出不义之财!这简直是要撕破脸皮!
"桂澜!这...这未免太不近人情!林家毕竟是玉娇的娘家,也是我们的姻亲..."
"姻亲?"陈桂澜轻轻打断他,唇角那抹讥诮再也掩饰不住,"夫君莫不是忘了,我陈桂澜,才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我陈家,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姻亲!一个妾室的娘家,何时也配称'姻亲'了?还是说,在夫君心里,早已将林玉娇视作正室,将我陈桂澜弃如敝履?"
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得黄元燊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他这才惊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触犯了她正室的尊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狼狈地辩解。
"夫君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陈桂澜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一个月。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夫君若是觉得为难,大可以现在就去告诉林玉娇,让她早做准备。或者..."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夫君是想替林家出了这笔银子,填上这个窟窿?"
黄元燊被她看得心头一颤。替林家出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虽掌管着黄家部分生意,但每一笔大额支出都要经过父亲和账房,如何能瞒天过海?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妻子,终于意识到,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陈桂澜了。她有了爪牙,更有了头脑。
"...好。"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字,"我会让林家...尽快筹措。"
"不是尽快,是一个月内。"陈桂澜毫不退让,"到时若见不到银子,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君的颜面了。"
黄元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屈辱:"我知道了。"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压抑的地方。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桂澜眼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屈服。黄元燊和林玉娇绝不会坐以待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果然,当天夜里,林玉娇的芙蓉苑直到三更天还亮着灯。
一个穿着褐色短褂、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林玉娇的兄长林福,擦着额头的汗,压低声音道:"...妹妹,不是哥哥不想办法,可五千块大洋不是小数目!咱们货行这半年生意本就不好,一时间哪里凑得出来?"
林玉娇气得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