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军,旌旗如林,刀枪如麦。
张辽、张合、高览三员大将,将青州最后的孤城临淄,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军阵,从城东一直蔓延到城西,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城墙之下,数千名刚刚投降的孔融降卒被组织起来,对着城头声嘶力竭地喊话。
“城上的兄弟们!
袁绍已死!
别再给袁家卖命了!”
“大将军有令,降者不杀!
开城门吧!”
一名军官更是提着一个木匣,高高举起。
“看清楚了!
这就是逆贼袁绍的级!”
袁谭身穿甲胄,双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城垛上。
他死死盯着城下那个被高举的木匣,即便隔着很远,他依然能认出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正是他的父亲,袁绍。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面如死灰。
父亲死了。
被他一直瞧不起的孔融,用一场鸿门宴给杀了。
何其讽刺!
他身后,是临淄城内临时拼凑起来的万余守军,大多是新募的兵卒,此刻看着城外那望不到边的敌军,一个个腿肚子都在打颤,兵器都快握不住了。
士气,早已跌落谷底。
张辽端坐马上,冷眼观察着城头的动静,见时机差不多了,他缓缓抬起手臂。
“传令,擂鼓!
前军试探性攻城!”
“咚!
咚!
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数千名刘景军士卒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城墙。
城头上的袁军瞬间乱作一团。
“敌……敌军攻城了!”
“放箭!
快放箭!”
箭矢稀稀拉拉地射下,软弱无力,根本无法对攻城部队造成有效杀伤。
滚木礌石更是少得可怜,没等刘景军的士卒冲到城下,就已经用完了。
张辽看着这几乎算不上一场抵抗的战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挥手下令鸣金收兵。
目的已经达到。
临淄,已是囊中之物。
夜色降临,城主府内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袁谭失魂落魄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
而在城中一处偏僻的宅院里,袁谭麾下的数名军司马、校尉正聚集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其中一人焦躁地来回踱步,压低声音道:
“那袁谭还指望我们为他死战!
我们满城老弱病残,拿什么跟张辽的虎狼之师斗?”
另一人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为袁家尽忠?
袁家都要亡了!
他们可不想跟着一起陪葬!
坐在位的一名将领眼神阴鸷,扫了众人一眼,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慌什么?别这么说,咱们城里一万兵,城外十万兵,优势在我!”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反话,随后都想日其母,什么时候了还t开玩笑。
那将领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眼中凶光毕露。
“我不想死!
诸位想死的,可以继续在这儿耗着!”
“不想死的,就跟我干!”
“干什么?”
有人颤声问道。
“开城!
献降!”
……
子时。
临淄的北门,在吱呀的响声中,被从内部缓缓打开。
早已在门外静静等候的张辽大军,如一道黑色的洪流,无声地涌入城中。
府邸之内,袁谭正枯坐着。
当城内骤然响起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传来时,他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惨笑。
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公子!
不好了!
王修、李乾他们……他们反了!
他们打开城门,放大军进来了!”
袁谭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了悬挂的佩剑。
他拔出长剑,剑身在烛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何等风光!”
“竟亡于我手……竟亡于我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