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五千铁骑的洪流在旷野上疾驰,马蹄踏碎了月光,卷起漫天尘土。
文丑一马当先,冰冷的夜风吹得他背后披风猎猎作响。
他心中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长途奔袭并未让他感到丝毫疲惫,反而有一种嗜血的兴奋在血管里奔涌。
斥候所言不虚。
在漳水故道的一处狭长谷地,那支庞大的辎重队赫然出现在眼前。
数百辆四轮马车排成一条长龙,在月光下缓缓蠕动,笨拙而又迟缓。
“哈哈哈!
天助我也!”
文丑勒住战马,高举手中长枪,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身后的五千精骑也随之停下,马匹不安地喷着响鼻,骑士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
“全军冲锋!”
“杀!”
一声令下,五千铁骑再次启动,如开闸的洪水,向着那条长龙猛扑过去。
押运辎重的赵云军现了突袭,顿时乱作一团。
他们仓促地竖起几排鹿角,稀稀拉拉地射出几轮箭矢,软弱无力。
在河北精骑的铁蹄面前,这点抵抗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个冲锋,单薄的防线便被撕得粉碎。
那三千步兵只是象征性地挥舞了几下兵器,便怪叫着丢盔弃甲,向着两旁的山林仓皇逃窜。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废物!”
文丑立马于车队旁,看着那些狼狈逃窜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以吾观之,此等兵马,连土鸡瓦犬都不如!”
他放声大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轻蔑与张狂。
身边的副将也凑趣道:“将军神威,敌军闻风丧胆!”
“赵云小儿,不过如此!”
文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大手一挥,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别管那些逃兵了!”
“来人,给我把这些车都劈开!
浇上火油,一把火烧个干净!”
“我要让赵云亲眼看看,他的粮草是怎么变成冲天大火的!”
“是!”
亲卫们立刻领命,兴奋地抽出腰刀,奔向最近的一辆马车。
“咔嚓!”
锋利的刀刃劈开了车厢的木板。
然而,预想中金黄的麦粒并未流出。
借着火把的光亮,所有人都看清了车里的东西。
满满一车,全是黑乎乎的砂石。
劈车的士兵愣住了。
文丑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怎么回事?”
“再劈一辆!”
“咔嚓!”
又一辆马车被劈开。
依旧是砂石。
在砂石之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柴,散着刺鼻的火油味。
一辆,两辆,十辆……
接连劈开的十几辆马车,无一例外,全是砂石与引火之物!
哪里有什么粮草!
一股寒气从文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不好!
中计了!”
文丑的副将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在颤。
“将军!
快撤!
快撤啊!”
“撤!”
文丑惊得魂飞魄散,刚要下令,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却抢先响起。
一支穿云箭拖着刺眼的尾焰,笔直地窜上夜空。
在最高点,轰然炸开一团绚烂的火花。
“杀啊!”
号令一下,道路两侧原本寂静的山林中,瞬间杀声震天。
无数火把亮起,将整个谷地照得如同白昼。
左侧山岗上,一面“张”
字大旗迎风招展。
右侧密林中,一面“高”
字大旗猎猎作响。
张合、高览各率一支精兵,如猛虎下山,饿狼出涧,从左右两翼包抄而至。
他们的阵型如两把巨大的钳子,瞬间封死了文丑军前进和向两侧逃窜的所有可能。
文丑的五千精骑,被死死地堵在了狭长的谷道之中。
还没等他们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张合军阵前,出现了最让他们恐惧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