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南一处僻静的宅院内。
清风拂过庭院,吹动着廊下的竹帘,出清脆的碰撞声。
荀攸执黑子,钟繇持白子,两人在石桌上对弈,棋盘上已是犬牙交错,杀机四伏。
自董卓西迁,他们二人便辞官隐居于此,冷眼旁观着关中的风云变幻。
从刘景大军兵临城下,到段煨阵前倒戈,再到华雄献城投降。
一幕幕,一件件,他们都看得真真切切。
这一个多月来,刘景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们心惊。
先是雷霆手段,诛灭董氏三族,将长安城内的所有坞堡豪强连根拔起,血洗了一遍。
而后却是菩萨心肠,开仓放粮,以工代赈,招募流民修缮城池官道,让百万关中百姓有了活路。
这一手恩威并施,收放自如,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帝王心术。
“啪。”
钟繇落下一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盒。
“不下了,不下了。”
“公达棋艺越精湛,元常甘拜下风。”
荀攸微微一笑,并未接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棋子。
钟繇站起身,走到庭院中,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的云彩,感慨万千。
“元常观大将军行事,先以雷霆之威震慑宵小,断其根基。”
“再以怀柔仁政安抚万民,收拢人心。”
“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安民抚政,又如春风化雨。”
“此等手段,此等胸襟,实乃百年难遇之明主!”
荀攸收拾好棋盘,走到他身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等空有经世之才,却只能在此枯坐对弈,虚度光阴。”
“眼看明主当世,天下将定,若不能投身其中,为这疮痍满目的大汉尽一份力,岂非是人生憾事?”
荀攸的话,点燃了钟繇心中的火焰。
他猛地转过身,双眼放光地看着荀攸。
“公达,你我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如此,何不投效大将军,一展胸中所学?”
钟繇显得有些激动,他搓着手,压低声音笑道:
“公达,此事易耳!”
“你叔文若,如今可是大将军麾下的红人,总揽左冀州军政大权,深受信重。”
“你只需修书一封,让他为你我二人向大将军举荐一番。”
“以你我之才,再有文若这层关系,入仕岂非探囊取物一般?”
在钟繇看来,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快捷的途径。
然而,荀攸听完,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敛去。
他摇了摇头,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元常,此言差矣。”
钟繇一愣。
“有何不妥?”
荀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文若虽是我叔,但我年长于文若六岁,我二人素来以表字相称,情同兄弟。”
“我若借他之名,以为进身之阶,岂不是让他为难?”
“更是小觑了我荀攸!”
他猛地一甩袖,一股强大的自信从他那并不魁梧的身躯中迸出来。
“我听闻大将军求贤若渴,最重实才。”
“我荀攸腹中所学,自信不输于任何人!”
“你钟元常的经国之能,亦是天下顶尖!”
“你我这等人才,何须他人作伐?”
荀攸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在钟繇的心坎上。
“我等当直接求见!”
“就凭你我二人这些年写下的策论,就凭你我这一肚子真才实学,必然能让大将军刮目相看!”
“走后门?那不是我辈该做的事!”
“我们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拜见,是心悦诚服的重用!”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钟繇脑中炸响。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好友,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傲骨。
是啊!
自己怎么糊涂了!
自己是钟繇钟元常!
自己一身的才华,难道还需要靠别人的关系才能得到认可吗?
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哈哈哈哈!”
钟繇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与释然。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