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北面,刘景的大营之外。
夜风中,又一支黑压压的队伍,如同幽灵般从黑暗中浮现。
他们没有旗帜,没有战鼓,只有麻木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为的两名将领,在距离营门百步之外便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兵器远远地扔在地上,然后高举双手,一步步向前走来。
在他们身后,两万多名黄巾残兵,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丢弃。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等愿降!”
“恳请将军收留!”
喊声从前方传来,带着哭腔与解脱。
这是第三波了。
中军大帐内,刘景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地听着斥候的汇报。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出规律的声响。
很快,那两名带头投降的将领被带了进来。
他们一进帐,便立刻双膝跪地,重重叩。
“罪将参见刘将军!”
刘景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没有让他们起身。
“说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你们是什么人?张梁呢?”
其中一名渠帅抬起头,脸上满是急切,生怕说慢了就会被拖出去砍了。
“回将军!
我等乃张梁麾下将领!”
“张梁……张梁他跑了!”
另一人抢着说道,声音尖利。
“他跑了?”
刘景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帐内诸将,也是神色一动。
“没错!
他跑了!”
那渠帅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让一名忠于他的将领,率五千人从南门佯攻,吸引皇甫嵩的注意!”
“他自己,则换上小兵的衣服,带着几百个亲卫,从东门偷偷溜了!”
“东门?”
张飞铜铃大的眼睛瞪了起来。
“那不是皇甫老儿的包围圈吗?他去送死?”
那渠帅连连摇头,脸上带着鄙夷和恐惧。
“不!
不是的!
张梁那狗贼狡猾得很!”
“他说,皇甫嵩的主力都在南面和西面,东面必然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他要从那里,找空子钻出去,逃往青州再绕去下曲阳,去找他弟弟张宝!”
整个帅帐,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了。
金蝉脱壳!
张梁用数万人的性命,为他自己的逃亡,铺开了一条血路。
“来人。”
刘景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将管亥、张饶二位将军请来。”
片刻之后,刚刚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吃饱了肚子的管亥和张饶快步走进大帐。
当他们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人时,管亥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哼!
原来是你们两个软骨头!”
他对着刘景一抱拳。
“主公,这两人末将认得,确实是张梁手下的将领。”
“他们说的,俺也信!”
管亥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张梁,就是个只顾自己的懦夫!
为了自己活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让他去佯攻南门,就是让他去送死!
他自己从东门跑路,这事儿他绝对干得出来!”
情报,确认无误。
刘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最终定格在广宗城东面的那片广阔的平原上。
他往东逃了!
皇甫嵩在东面确实设下了埋伏,可那老将军行事,素来讲究堂堂正正,布阵也是中规中矩。
而张梁,是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
他不会按常理出牌。
万一,真的被他找到了防线的漏洞,逃了出去……
那将是天大的后患!
一个黄巾军的“人公将军”
,只要还活着,就有着巨大的号召力,随时可能死灰复燃。
“不能再等了!”
刘景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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