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头,风声呜咽。
张梁站在城楼上,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北方。
那里,是刘景的大营。
管亥和张饶,带着四万多人,就这么跑了。
跑去投降了那个杀了他五万援军的仇人!
奇耻大辱!
这比皇甫嵩兵临城下,更让他感到锥心刺骨的痛。
他麾下的大军,从二十万锐减到十六万。
兵力还是优势,可人心呢?
人心已经烂透了!
“来人!”
张梁猛地转身,面孔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召集所有将领,帅帐议事!”
……
帅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剩下的十几个将领低着头,没人敢看主位上那个状若疯魔的男人。
“砰!”
张梁一掌拍在地图上,震得油灯都晃了三晃。
他扫视着众人,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铁片在摩擦。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惦记着北面那条活路!”
“那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他指着地图的东面,用近乎咆哮的语气吼道:
“传我将令!”
“全军集结!
明日凌晨,向东突围!”
死寂。
帐内落针可闻。
所有渠帅都懵了,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向东?
这不是突围,这是集体自杀!
一名年长的渠帅,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人公将军,万万不可啊!”
他躬着身子,语气带着哀求。
“汉军围三缺一,东面看似是我们的生路,实则必然是天罗地网!”
“皇甫嵩那老贼,就等着我们往里钻啊!
此去,是死路一条!”
“是啊将军!
东面是陷阱!”
“我们这点饿兵,怎么跟汉军的精锐硬拼?”
立刻有人附和。
然而,不等张梁作,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渠帅猛地站了出来,他扯着嗓子,公开叫板:
“要去你们去!
老子不奉陪了!”
他的一双牛眼瞪着张梁,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告诉你们!
跟着他往东冲是死!
留在这里也是饿死!”
他猛地一指北方。
“管亥、张饶他们走的路,才是他娘的活路!”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明天天一亮,我就带我手下的弟兄们往北冲!”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死在冲向活路的路上!”
这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没错!
往北走!”
“刘景那里管饭!
不杀俘虏!”
“与其给皇甫嵩筑京观,不如去给刘景当牛做马!”
“我们不打了!
我们要活命!”
“投降刘景!”
“投降刘景!”
喊声此起彼伏,从压抑的低吼,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咆哮。
张梁呆立在主位上。
他看着这些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将士,如今一个个都像是要吃人的野狼。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了敬畏,只有对生的渴望,和对他的怨恨。
投降刘景?
这四个字,像四把最锋利的刀,反复捅进他的心脏。
众叛亲离!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孤独与被全世界背叛的冰冷。
“你们……”
张梁气得浑身抖,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他想杀人。
他想把这些叛徒,全都砍成肉泥!
可他看到,那十几名将领,也全都把手按在了刀柄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知道,只要他敢拔剑,他就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他这个“人公将军”
,已经指挥不动这支军队了。
就在张梁心神俱裂,即将崩溃的瞬间。
“扑通!”
一名将领排开众人,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将军!”
那将领抬起头,满脸泪痕,声音哽咽。
“末将自钜鹿起兵,便一直追随将军
